(霹雳同人)【断灭阐提X他化阐提】复得(2)
那样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悲哀与欣慰,从那血脉相连的深恸中宛然而生,从那失而复得的感动中拔节而出,一时间天地之大,再无其他人的余地。
章二、
兄弟两人静静依偎了半晌,他的兄长突然轻轻啊了一声,他有些困惑地抬头,却听对方道,“见你醒来欢喜,都差些忘了药的时辰。”
那双手将他扶了起来,他这才渐渐从与兄长重逢的各种情绪中回神过来,渐渐意识到了周围的环境,虽然目不能视,却能大概体会出是在一所庐屋的床榻上。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兄长却似乎还担心他靠得不舒服,细心在身后垫上了柔软的被枕。
被当成小孩子一样侍弄,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兄长却仿佛天经地义一般地件件做来,他有些抱赭地道,“兄长,劳烦你了。”
却听他兄长微微一笑,“小时候这些事都是我一手操弄,你那时倒是很开心的。”
他听了更加面上一热,低头喃喃道,“那、那是还小……”
然后他感觉一只手落在了头顶上,亲密地揉了一揉,听那温柔沉稳的声音轻笑道,“傻小弟。”
他听到兄长站起来行走时衣衫摩擦的声音,接着一样温热的器具靠近了唇边。
“张口。”他兄长温声道。
他顿觉大臊,面上热辣辣地烫起来,忙抬手去端,“我自己来。”伸手却捞了个空。
然后他听对方道,“你伤体未愈,莫逞强。”那声音虽然依然是一本正经的端庄,却不难听出其中压抑着的愉悦之意。
不容他拒绝一般地,温热的木勺再碰了碰他的唇,他只得乖乖张开口饮下药汁,满口的苦涩让他一时忍不住呲牙咧嘴了一下,却引来对方一阵轻笑。
“要不要去给你讨个蜜饯?”他听到兄长的戏谑,一时面子上颇挂不住,又觉得似乎不止是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只得别扭地转过头去表示无声的抗议。
这时一只温热的木杯塞进了手中,他端起来饮了一口,暖甜的水液瞬间卷裹走了口中的苦涩,原是已经掺了蜂蜜的温水。
仿佛一瞬间从舌尖甜蜜到了心尖儿上。
饮了药,他便听兄长对他吩咐休息。“需要静养,”对方温言,“躺下再睡一会儿。”
他刚刚才醒,又是才跟心尖上牵挂的人生死之后相逢,哪里肯这么再睡去,却由不得那双手扶着他的脖颈,轻柔而不容拒绝地让他重新躺下。
“兄长……”他不满地低声嘟囔了一声。
这时他感觉额上一轻,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摘掉了,他反应了一下,意识到是自己的头盔。
突然间仿佛心口被蜂蜇了一下,就那样难以忍受地疼痛起来。
他兄长见他皱眉,立刻便道,“哪里不舒服?”一边伸手去探他额头。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那细致的手指在自己掌心温顺地拢着,却能摸到上面纵横深浅的伤痕。
“大哥,”他有些颤声道,“这头盔……”
只感觉对方沉默片刻,柔声道,“是吾在断崖之上寻得,此物吾曾亲加风雷护持之能,纵百损而不毁,极易寻找。”
他闻言更是难当,手指之上伤痕累累,想必是在芦苇丛中处处翻觅,一个头盔尚且如此,当初兄长寻自己头颅时候是何心情,竟是丝毫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听到对方叹了一口气,衣袂摩挲间坐在了自己床边。
“那时吾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那个声音静静道,“却发现原来还活着。”
他心中大恸,紧紧拉着兄长的手,喉口仿佛哽咽,半晌方才勉强能道,“大哥……”
却被温柔地拍了拍额头,手被安抚似的回握住,“过去了,”他兄长温声道,“都过去了。”
然后他感觉对方的气息低俯了下来,柔软而冰凉的触感在额头轻轻一擦而过。
“好好休息吧。”
那一瞬间他呆滞了一秒钟,然后意识到那是一个轻之又轻的亲吻。
一种不知是何的情绪突然从内里轰地燃烧起来,激烈而迅猛地汹涌而来,挟裹着躁动的血脉冲击着肌肤,他感觉这一团火焰从五脏六脾中焚烧上来,烧得口唇之中一片难耐的干渴。
他为这陌生的情绪而大吃一惊,甚至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连手也不由得一缩。
两人双手相握,对方自然是感到了他那么下意识的回避反应,他听到耳边沉沉的一声叹息,那叹息极低,仿佛从胸腔之中层叠的块垒间压抑的回声,又似乎如烟云过耳细微到几不可闻。
然后他感到那手从他掌心中抽出,依然动作轻柔地替他拉了拉被角。
一阵凉风从间隙中穿插而来,突如其来的失落感令他一慌,却感觉那人站了起来,声音依然温和重复了一遍,“好好休息吧。”
眼见对方要走,身体却仿佛不听思维使唤一般,准确敏捷地拖住了那只细腻而温凉的手。
他情急之下脱口唤道,“大哥……”
他兄长停了下来,转身回来道,“嗯?”
他只管握着那只手,张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难言的情绪令他无从分辨,只知晓凭直觉做出了判断,他讷讷半天,闷而低声道,“再、再留一会儿。”
他感觉他兄长沉默了一下,心中正惴惴,自省反思是否太过唐突,他自打成年之后便极少与兄长这般亲近,对方虽然一贯的端庄温柔,但毕竟身为万魔之主,谋略手段深沉阴鸷,心思从不流于表相,臣属们虽敬他爱他,却从不敢失了礼数,他时常纵着自己胡闹,自己又岂能不知分寸。
当下心中一懊悔,手便有几分心虚地放脱了,回想方才自己的一时失态,更是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郁闷得直想立刻缩回被子里去。
却不想对方微微一笑,转身重新坐了下来,轻轻拍了拍他手背道,“安心睡罢,”他低声道,“吾守着你。”
或许是药效发作了,很快他便感觉到头颅沉重,复生的细胞啃咬着缝合处的肌肤,微微酥麻的酸痛令意识昏沉,他躺在暖和的被褥中,困意便层层叠叠地缓缓漫溢了上来。
然而最重要的那个人就坐在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脊梁,这如同哄婴孩儿入睡的姿势如此和谐,仿佛无论自己多么大了,他做起来这样的举动还是天经地义的自然。
而自己却也接受得毫无障碍一般,这是从什么时候起呢,又恢复到了几近童年时期,兄弟两人毫无嫌隙相亲相爱相处的模样。
他不愿意多想,只觉得满心的温馨美好,什么少君勇将,什么刑天干戚,在兄长面前,不过是一个需要好好爱护的小弟弟罢了。
而自己,为着这样的守护,并不止感到更多愧疚,而是打心底里的骄傲。
是他的弟弟啊,独一无二的。
谁还有这样好的兄长呢?谁又比得过我呢?还有什么比这个值得他更骄傲?
足够了。
迷迷糊糊的梦境,仿佛回到了他刚刚成年的时候,魔族的战士,都要在成年之时亲手斩杀蜃海冥都的一只妖物以证明自我能力,斩杀的妖物越厉害,受到的敬仰越高。
然而身为魔城少君,被寄望最高的魔族武战士,披甲而去,沥血而返,一身征尘血腥,单刀匹马叩开九层宫阙,直排阁入,手中万妖之首的头颅犹在滴血,少年意气,端的是飞扬耀目。
他俯首单膝跪了下去,双手将妖首首级高高献上。
魔族之主早就站在最高处迎接他的勇士,此刻披风猎猎,手持权杖迤逦而来,形容艳美,昳丽姿态宛如神祗。
权杖轻挥,那颗硕大的狰狞的兽头化作了修罗鬼阙城门前魔兽图腾,此乃象征着至高无上的荣耀,魔之魂战,为城守关,与共存亡,誓破不还。
魔主将权杖点在了他的肩上,神秘的魔元力量绕着他全身蒸腾起来,亡灵校场下面数万魔军屏息而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