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连(24)+番外
瘌痢头眼前一亮,毒计上心来:“永哥,这次我们把江繁远绑来,再弄他一笔,然后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李耀本的墨香堂也一起端掉!”
鲁永看了看山景:“墨香堂的圆楼易守难攻,可不比其他的方楼……”但突然又转身:“这次墨香堂的事情你来办!”
鲁大冷森森的目光直视瘌痢头,瘌痢头心中打鼓,又不得不接口——
“永哥……这个墨香堂,我不是很熟悉,你让我再去几次摸清情况……”
鲁永不买他的帐:“要把墨香堂做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上次李耀本要你找什么雕版,狗蛋说李耀本单独找过你一趟,你怎么没有和他们说起?!”
瘌痢头额上冒汗,说话结结巴巴:“永哥……我,这……”
鲁永冷笑着盯着他:“你不要自作聪明!要不是我看在十几年弟兄的情分上,哼!这次你给我把江繁远绑来,再把李耀本的墨香堂也给我端了,不然叫我和手下的兄弟怎么相信你?”
鲁大说着甩手而去,突然又回头,指指戳戳说:“想办法把那个江爱真也给我弄来!”
瘌痢头呆呆地站立。几只飞鸟啊啊叫着,低低掠过。
……
李耀本书房外,张玉浦小心翼翼的敲门。
“进来!
张玉浦应声推门进去,看见李耀本仍然站立在窗前,慢慢说道:“回来了。”
张玉浦点点头:“是。老爷,江繁远和江云鹤是催债去了,看来雾阁的资金可能紧张了!”
李耀本得意的指指地面:“玉浦啊,你记得我告诉过你蛇有多大,窿就有多大!现在他江繁远到了眉毛胡子一把抓的时候了。哈哈哈。”
张玉浦哈哈腰:“原来老爷早就预料到了。”顿了一顿,慢慢说,“老爷,昨天雾阁……”
李耀本早有所料,他冷哼着:“雾阁今天仍然安然无恙!……总有钝刀,没有硬柴!打铁先得自身硬,光靠这些土匪不行,我们要想个别的办法。”
李耀本说着踱起步来。张玉浦的眼光跟着李耀本。突然,李耀本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眼里一闪:“现在有个方法,可以试一试。他江繁远不是去催款吗?墨香堂可以让点利给那些书商,十成就收他们九成的款,但条件是不能给雾阁还款,到时你带着瘌痢头的那几个人一起去,谅他们不敢不听。”
张玉浦一笑:“是,老爷!”
……
张玉浦离开后,李耀本也慢慢踱步出了门,向另一个方向的一个房间望了望。
原来,他在墨香堂圆楼三层上。他看了看楼下天井,喊道:“庆全,你在下面吗?”
楼下没有回答,李耀本朝刚才张望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到一个房间前,他敲了敲门。
“来了。谁呀!
房门一开,李庆全白白胖胖的脸露了出来。
“爹!”
见儿子在这里,李耀本责问道:“没去工房?大白天的你躲在房里干什么?!”
“爹!我正要找你哩!庆秀来信了。”
李庆全说着返身进屋,取出一封信递给了父亲。。
李耀本并不接,而是问道:“庆秀都说什么了?”
“庆秀来信说江浙一带的雕版印刷市场不错,但现在兵乱好像越来越厉害,汀州府与那边的交通有些不畅,雕版书籍销路很不畅。”
李耀本盯了他一眼:“哼,早让你多关心生意,你都做什么了?”复又叹气,“真是刚出泥皮的树,做唔得顶梁柱!”
李庆全不高兴的反驳:“爹,我做什么,会让你看到的!”
李耀本看了看他:“哦?那是不是要我等到闭眼的时候?”
李庆全有些不乐,嘟哝着:“爹……蛇有蛇路,鳖还有鳖路呢!”
李耀本已经转身离去。
……
雾阁书坊里,江爱真在打着算盘,眉头逐渐骤了起来。黄少芳走过来,看着她的表情,感觉奇怪。江母看见她俩的神情,便也随在黄少芳身后走了过来。
“哟,这样皱眉可是要起皱纹的哩。”黄少芳逗江爱真。
江爱真却不理他,自顾不暇:“现在资金已经不够了!我爹和鹤叔怎么还不回来?”
江母听见,立即走了上来:“资金已经不够了?你爹怎么还不回来?听说兵乱越来越厉害,哎呀,真是让人担心!”
……
钟永利纸槽的热气腾腾,欢声笑语。张天强走进的时候,大家还在讲着昨夜里伏击土匪的事情——
“再来那么一次,管教土匪屁滚尿流”、“就是”。
张天强认真一看,原来正是泄气牯,在那里唾沫横飞,津津有味地反刍。一群小伙子围着他,也津津有味的聆听。
张天强得意的叫他:“泄气牯,准备好你的一文铜钱没有?!”
泄气牯回头,笑道:“哟,蛤蟆张,书呢?”
张天强得意洋洋地拿出那本书,慢慢递给泄气牯。泄气牯一把抓过,急不可待地看了起来。扛头牯等几个人围着看了起来。
扛尾牯惊道:“呀,真是江爱真的私章哩!”
扛头牯也很惊讶:“还真是盖在‘雾阁书坊版权所有,翻印必究’上面哩。”
张天强这下可得意了:“这可是江爱真亲自盖的章!泄气牯,赶紧准备拿钱吧。”
这边,一个算盘正噼噼啪啪被拨动的,旁边是钟永利的脸,只见他摇了摇头,皱了皱眉。
张天强走了过来,看见了钟永利摇头,笑着问:“该摇头的是我们,你摇什么头啊?”
钟永利不理他,继续摇头:“我不该摇头啊?这纸槽真是干不下去了。”
“你哭什么穷啊?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好好的?你要,我盘给你!你要吗?”钟永利认真看着他。
张天强听到这话一愣,知道他是认真的,但还是疑惑的问:“你真要盘?怎么了?”
“有人要,我就盘,有什么假的?!现在兵乱又开始厉害起来,交通不畅,雕版书的销路也不畅,你看纸槽还有几家书坊来要纸?看这情形,这清军和明军是干上了。我想到潮州去做别的生意,纸槽有人要,我巴不得早点盘哩。”
张天强听到这里,忽然动了一下心思,想了想,他突然做了一个决定,他敲敲桌子,笑着说:“盘给我吧!”
钟永利一惊,算盘哗啦一下掉落在地上,然后猛地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圆溜,好像站在面前的张天强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
“什么?你?”钟永利感觉不可思议。他上前摸了摸张天强的头。
“没有发烧啊!”
张天强也疑惑不解:“我发什么烧啊?”
“你刚才说不是要盘我的纸槽吗?”钟永利看着他。
“是说啦。”他们互相看着
“你拿什么来盘?订金明天能给我吗?”钟永利可是认真的。
张天强被他问得也是一愣。他刚才冲口而出,也似乎是一种下意识。
钟永利确实一本正经:“天强佬,你要真想盘我的纸槽,拿出订金,我可以盘给你。”
张天强挠挠头:“……我……回去想想。
太阳又一次挂在古堡的天空,照得人懒洋洋的。早上,张玉浦走在峰市一个商铺林立的街巷,而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跟着瘌痢头、野猪头几个土匪。
转过几条小巷,张玉浦朝一家商铺走了进去,瘌痢头等人要跟进,张玉浦挥手阻止了他们。
一个伙计走了出来,张玉浦上前问:“请问赖老板在家吗?”
伙计看了看他的穿着,忙不迭点头:“在在,您请进!”
张玉浦回头,冲瘌痢头几个人做了一下手势,几个人鱼贯而入。
这边,张天强也在同一个太阳、同一条街道里走。不过他是往家走——回到家,发现家里正好没人在。他定了定神,在家里呆呆地走来走去,走了几圈,东看看西看看,他似乎还是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