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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鬼事(104)

作者: 沧海一鼠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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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还未亮,新安府就跑出了三匹骏马,为首的是蒋惜惜,她坐在一匹枣红大马上,显得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她身后跟着史飞史今兄弟两人。三匹马在地上扬起一片清尘,朝着城门头也不回的跑去。

晏娘靠在霁虹绣庄的门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远去,暗自笑了一声,“看来今天要出城的可不止我一人,有了蒋姑娘相伴,倒是不寂寞了。”

右耳跑过来朝门口看了看,一张猴脸上满是疑问,“以你的秉性,本不应对那位姓蒋的姑娘如此避让的,她多次挑衅于你,你却每次都大事化小,”他耸耸了肩,翻了个白眼,“我实在是搞不懂,你这么谦让到底是为什么?”

晏娘瞥他一眼,玉葱般的指头点了点他的眉心,“我啊,总能在她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

右耳抓着脑袋,“另一个人?谁呀?”

晏娘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寂寥,“那人已经死了,你并不认得。”

***

出了城门,蒋惜惜便对身后的二人吩咐道,“史大哥,你们两个今天到凌云山上去搜查,翠羽失踪那天除了去过枫林,还曾去登高望远,凌云山离枫林又近,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史今疑道,“蒋姑娘,你不同我们兄弟两个一起过去吗?”

蒋惜惜摇摇头,“我还有另一个地方要去。”

“你要去哪里?”

“枫林。”

“昨日我们已经将枫林搜了个遍,可什么都没有发现,你今日又为何要再去那里,难道不怕无功而返?”

蒋惜惜叹口气,“可能是直觉吧,我总觉得那片林子里有古怪,所以想今日再去看一次,若是无功而返,我也就认了,总比这样一颗心都悬着强。”

“也好,你自己一人要多加小心,我们今晚直接在府里会和。”史飞和史今冲她作了个揖,拉动缰绳策马远去了。

蒋惜惜也挥动马鞭,催促身下的枣红大马朝枫林的方向走,跑了两里地,她就远远的望见了那片树林,枫林红的似火,每一片叶子都像一朵燃烧的火花,火光直冲天际,化为一抹朝霞。

她将马拴在林外,徒步走了进去。枫林里面和外面就像两个世界,她好似置身于一个红色的罩子里,周边的一切都在这片红光的映照下显得不那么真实了。

蒋惜惜一时兴起,捡起一片枫叶拿在手中比了比,那叶子比她的手掌要小一些,形状却像手掌一样,每一个“指头”上都长着几根叶脉,直直的,带着些许分叉,好像手上的纹路一般。

她玩性渐起,又俯下身子捡了一片,拿在手掌上比了比,不行,还是要小一些,须得找一片和手掌一样大小的才好。她抬头张望,发现前方的地上有一片叶子比别的都大些,于是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前跑了过去,俯身将那叶子拾起来。

“这个不错,和我的手一般大小。”蒋惜惜掏出手绢,将叶子上的泥擦了擦,小心翼翼的将它裹在手绢里。

“等等,这是什么?”她的眼角突然瞥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被晨光照得一闪一闪的,刺痛了她的眼睛。

蒋惜惜蹲下来,伸出两指将那个插在泥土里的东西拈了起来:它是一根银针,确切的说,是半根针,它的另一半身体如今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这半截残破的躯体,孤零零的躺在泥土中。

“针。”蒋惜惜说出那个字,脑中又一次不可避免的闯进来那个人的身影,她抬起头看了看上面,发现身旁的几棵树竟也有些古怪,它们的叶子几乎都掉光了,枝条也折断了不少,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过。

蒋惜惜抱起双臂:“是什么东西将这么粗壮的枝条撞断的呢,看样子力气可真的不小,”她又低下头,望向手里沾着泥土的半截银针,“难道你,也是被它弄折的吗?”

这个想法及其可笑,但它却在蒋惜惜的脑中生了根,怎么都拔不出来。终于,她做出了一个决定,在林中找了块表面平坦的石头,将那半截银针搁在上面,然后用剑锋对准银针,狠狠的砍了下去。

蒋惜惜从小习武,力气极大,剑起剑落之间,石头竟然被她劈为两半,骨碌碌的滚到两边。可是剑锋下面,那半枚银针却安然无恙,半分都没有被伤到。

“果然是你.....”蒋惜惜低头沉吟了半晌,末了,却又一次将头仰起,望向头顶光秃秃的枝条,“那么,将你折成两段的人又会是谁呢?谁会有这般神力,竟能将她的银针折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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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林外突然传来马的嘶鸣,蒋惜惜正在凝神思考,不禁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拔腿朝林外跑去。这匹马性子沉稳,从不乱叫,她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引得它如此慌张。

走到树林外,就看到那匹枣红大马的耳朵向后倒下,露出了牙齿,后蹄向身后踢出阵阵尘埃,显然有什么东西惹恼了它。

尘埃散去,蒋惜惜才看到马儿的身后站着一个老太婆,她脸上的五官非常平淡,将位于中心的鹰钩鼻衬托的更加瞩目。

“婆婆,你这是在做什么?”蒋惜惜走过去,轻轻抚摸马儿的鬃毛,安抚它的焦躁。

那老太婆见有人来了,不自然的笑着,慢慢绕到蒋惜惜的旁边,“这马是姑娘的吗?我还以为没主呢,所以想牵回家给它喂点儿吃的喝的,省的它在这里饿死,没想这畜生脾气大得很,碰都碰不得,老身的胳膊差点都被它踢坏了。”

“它有点认生,惊扰婆婆了。”蒋惜惜低头道歉,“对了,您住在这附近吗,我想着这里这么荒凉,还以为无人会居住在此呢。”

“老身孤苦无依,头上能有瓦避雨已是不易,又怎敢挑三拣四呢。”那老婆子黯然说道。

“那......您可曾在这附近见过一个男人?”蒋惜惜见她对这里轻车熟路,心想着不知能否从她那里打听出一些线索。

“嘿嘿,男人?我倒是想有个男人,我那老头子去的早,我这一守寡就是三十年,什么事都见过了,就是啊,没见过几个男人。”她眼望远方悠悠说着。

蒋惜惜见她言语粗鲁,便也不想再问下去,她牵起缰绳,行了个礼便准备离开此地,可刚走出两步,却又被那老婆子叫住了,“姑娘啊,你要找的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哪,这附近总共就住了两户人家,除了我,还有一对母子,不知你所寻之人可是那张睿啊。”

蒋惜惜回过头,“张睿?婆婆,他年方几何?”

“刚满二十,尚未娶妻。”

“那就劳烦婆婆带我过去,看看那张睿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张睿用梳子将他娘的头发整整齐齐的别在脑后,盘成一个当下时兴的发髻,然后又采了一朵浅紫色的野花,插在那发髻上,这才把镜子抱过来,放在他娘前面,“娘,你看儿子的手艺是不是又精进了,梳了这个发髻啊,您看起来就像个未出阁的姑娘。”

张婶子伸手朝儿子胳膊上一拍,“也不知道跟谁学的那油嘴滑舌的本事,就会拿你娘开玩笑。”

“我哪敢,我说的都是实话,娘在我心里是最美的,谁都比不了。”

张婶子低头笑笑,“你呀,就不要在我这里耍嘴皮子了,将来有了媳妇,把这些甜言蜜语都留给她吧。”

“媳妇?”

张婶子怜爱的拉过儿子的手,“前几日我托人给你说了门亲事,虽然还没定下来,但是那姑娘的母亲对你很是满意,我想啊,应该能有个七八分把握,若是敲定了,你们两个今年就成亲,将来我不在了,有人能替我照顾你陪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不知为何,张睿眼前突然划过了君生的脸,他站起身,“娘,我谁也不娶,就陪在您身边。”

张婶子急了,“说什么胡话呢,娘跟得了你一时,还能跟一辈子不成?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她咳了了两声,神色又缓了下来,“你这傻孩子,姑娘面儿都没见,就先说不要了,你可知那姑娘生的很是俊俏,而且啊,也算是你们有缘,昨日竟给你们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