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度(短)(10)
都变得不堪。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简凡野会说出那样的话,会那样的笃定。
是的,即使他爬的已经够高。
他终究被踩住了尾巴,如同蛇被掌握了七寸。
他去,确实不为登山。
他想,如果无法挣脱无法改变,那不如彻底放下好了,让冰冷而纯净的雪山冻住他的身体,也冻住他的心。
简狄将怀里的苏既白抱得更紧,说不出话来,身体颤抖不断,他不敢想,那天要是没有遇见季笑岚。
一窥全貌,他开始回想五年前那天的种种,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苏既白冰冷决绝的拒绝和父亲尽在掌握的神情。
“那天,我们是不是走不了。”
简狄忽然轻声开口问道。
“嗯,甚至出不去那扇门。”
就在简狄拉着行李箱进门的前一刻他接到了简凡野的电话,简短有力,他的声音富有磁性,温柔低沉。
“我想看到你自己走出那扇门。”
“我需要的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污点,”
苏既白的呼吸变得缓慢而疲惫,像是在安抚人一般,简凡野笑了,逗弄一只小宠物一般呢喃着。
“别这么紧张,不过是显而易见的抉择。”
没有告诉简狄过多的细节,但就这些也足以让简狄半天说不出话,两人相拥蜷缩在黑暗之中,狭窄的楼道。
许久,简狄抱着苏既白站起身来往卧室走去。
一瞬间的亮光照射在两人身上,苏既白下意识的想要去看简狄的神色,却被一只手掌紧紧的覆盖在脑后,脸紧紧的贴在简狄胸前动弹不得。
“别看我,现在别看我。”
简狄的声音很哑很低,苏既白闻言也不再动弹,安静的任由简狄抱着往卧室走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简狄这样温柔的对待,此刻,别说只是让他别动,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将苏既白放在床上柔软的被子裹住两个人,简狄依旧沉默,眼睛却一直望着苏既白。
苏既白迟疑着还是问出口了。
“你明天还是要去我的公寓?”
简狄没有回话不声不响望着苏既白,今天的苏既白表现除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灼。
简凡野那样的人,两年前那样的事都没让他有那么大的反应。
只能说他的公寓藏着比这些还重要的秘密,所以他甚至想要告诉他以前那些事,以至于忘却公寓的事。
可是苏既白,人这东西的恶性不就是,越藏得深越想挖出来吗?
简狄没有回话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就今天一天,飞来飞去又知道了那么多事,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苏既白还想说些什么,简狄闭着眼,伸手就捂住了苏既白的嘴。
“安静。”
☆、第 6 章
天一亮简狄就睁开了眼睛,自顾进浴室梳洗换衣,像是看不见一旁喘喘不安的苏既白。
手机响了简狄还在洗澡,苏既白晃眼一看,来电显示徐雅若,像是不接通不罢休,直到,简狄洗完澡出来。
简狄拿过手机面色怪异,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也没有质问为什么现在才接电话,兴奋又娇羞的说道。
“简狄,婚礼就在明天,你要不要过目一下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其实又哪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徐雅若盯着婚礼的每一个细节,过目了无数遍,力求最完美,这不过是她用来和简狄说话的借口罢了。
“你看就好,我还有事。”
简短一句话,简狄挂断了电话。
如果说不知道这些事以前,哪怕苏既白回来了,他依然会按部就班和徐雅若联姻,毕竟他的身份确实需要一位简太太。
可现今。
像五年前那样放弃一切,拎着简单的行李不管不顾就要和苏既白私奔?
不现实,太不现实了。
不仅仅因为彼此都不再年轻气盛,而是因为,五年前没有做到的事,凭什么认为五年后就能做到了?
而且看苏既白的样子,好像对他明天即将成为别人的丈夫这件事没有什么反应。
昨天之前他会认为苏既白不在乎,现在他不想再乱猜了。
“明天的婚礼,你怎么看?”
这句话几乎是把选择交给了苏既白,可苏既白却好像兴致缺缺,抬头幽幽看着简狄。
“我告诉你关于婚礼的事,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他学会了先和简狄讲条件。
简狄对此却微微一笑,甚至没有了刚才的急躁,清冷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轻轻吐出两个字。
“别想。”
说着就要下楼,也不叫苏既白一起,自顾走过玄关换了鞋就要出门了,苏既白见状只好跟了上去。
刚要出门就被赶了进屋,垂眸望着简狄半跪着帮自己穿鞋子,苏既白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干,眼眶也有点热。
他已经撑不住脸上的笑,也不似平常那般从容不迫。
帽子压的很低只剩小半张脸露在外面,精致苍白的下颌划出的弧线,苏既白坐在副驾驶很安静,安静的让气氛有些压抑。
简狄才发现,苏既白没有带着笑意的时候,竟会意外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路上接到自称是苏既白律师的电话,他已经有了准备,转头看了一眼静默的苏既白,听着律师说需要签收一些苏既白留下的东西。
晚些时候约了见面谈具体细节,和签署文件,应简狄的要求,律师先发来了一个单子。
一个红灯口简狄腾出手,修长漂亮的手指厮磨绕弄着苏既白的头发,一只手拿着手机。
看着单子上稀奇古怪的东西,看着看着忍不住会心一笑,在苏既白发间的手指更加绮丽温柔。
罗布泊的沙石,珠峰山脚的雪,可可西里捡到不知名的鸟毛,拜占庭时期的手镯,各种匪夷所思的玩意。
他此时很想亲亲苏既白面无表情的脸颊,转过身凑上前去,亲在苏既白线条优美流畅的下颌。
“我现在就像是带着个铁铲寻宝的人,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挖到了你留给我,一处又一处的宝藏。”
简狄的声音不似以往那般清冷,异常的带着甜腻的沁人的柔情,让苏既白也忍不住侧目。
许久,望着窗外不断变换,苏既白终于转头如往常一般和简狄说话,可说的,却不是什么好话。
“简狄,如果你真的觉得你在挖宝藏,那就应该现在掉头回去。”
接着用更轻,轻到有些阴沉的声音缓缓道。
“前面也许就是深渊了。”
简狄闻言安静了许久,唇边的笑意也慢慢敛去,一路无言,直到苏既白楼下的地下停车场。
熄了火,坐在车上,简狄从一旁的储物盒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烟含在口中点燃。
见苏既白疑惑的神情,微微一笑,清冷惑人,修长如玉的手指抚上苏既白的下颌,挤进对方湿润性感的嘴唇,手指顶住苏既白的牙齿。
另一只手夹着唇边燃烧的烟草,递进苏既白的唇边,一个不抽烟的人,车上备着烟草,只因为苏既白是一个资深烟民。
即使多年没有交集,他自信,自己对苏既白的了解不比他人少。
“你抽完这根烟,我们再上去。”
熟悉的烟草味道弥漫了口腔唇齿之间,似乎还有独属于简狄的味道,像是夏日里冰镇的柠檬,清透迷人。
和苏既白有一点相同,两人在自己不想说谎的时候,要么保持缄默,要么言简意赅顾左右而言他,更多的是什么也不说干脆直接做就是。
当然,最后一种较为可恶的行为,更多指的是苏既白。
一根烟后,两人站在苏既白房门口,上来的时候审查还颇为严格,也不好把苏既白爆料在人前,简狄只好刷了自己的脸让人放心。
这么看来,苏既白住在这里挺安全。
五分钟过去了,简狄垂着眸不知想什么,兀自抚弄着自己的袖扣,看了看靠在一旁无事不关己的苏既白。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