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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相悖(19)【CP完结】

作者: 迟雎 阅读记录

他最怕考试和秦往坐得近,每次考理综或者数学的时候,开考没一会就听见秦往唰唰地翻卷子,真的很让人焦虑。

“要是小时有你四分之一努力我就满意了。”

“如果我有你这种哥,也不用这样了。”林砚生随口一说。

“我当然也是你的哥哥。”沈泽说。

沈泽话罢,林砚生心在冬夜也被注入一阵暖流,半晌他反应过来,“你不能是我的哥,你是我老板。”

“行,你好好考大学,暑假继续给我打工。”

“我要去交大!”林砚生孩子气地擦拭着自己沾着面包屑的嘴,突然正经地对沈泽开口。

脆生生的一句话,宛如春雷惊蛰。

沈泽一愣,“好……好。”他不知道为什么林砚生这么执着要去那所学校,是因为地域吗?于是沈泽说,“喜欢上海吗,因为上海迪士尼?”

“你他妈骗小女生呢!”林砚生表现出明显地不屑。

“香港也有迪士尼。”沈泽置若罔闻,半晌他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放暑假了带你和小时去香港玩。”

“带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们家的……”林砚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湮没在凛风里。

“你是小时的朋友。”沈泽说,“还是我的弟弟。”

门禁铃骤响,林砚生被吓得一机灵。

林砚生道别沈泽,在料峭的末冬二月,抱着羊绒围巾跑回寝室,将脸埋进细滑的触感中,心里惶惶地想:沈泽当然不能是哥。

考上交大吧,考上交大的话,他再把一切说清楚也不迟。

于是林砚生为自己执行了一场缓期徒刑,期限是今年的六月。

真正六月到时,他却再不像那时一样有一颗安然的心了。

连续几次模考的发挥都不是很好,底气不足的他站在外校考点的门前时,手都在发抖。

怎么会这么紧张?其实他考不考得上大学又有什么关系呢,不会影响谁,不会取悦谁。

他的父亲或许是睡在了哪个麻将铺,昨天傍晚走的,一整晚都不见人影。对于那样一个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人,他都没有心情去提醒他“今天我要考高考了”,他都能预想到那人的回复:“你今年多少岁了,这么快就高考了啊”。

夏天很热,炽热的光让他在白日产生眩晕感。

周遭有班级集体的加油声,有父母声色的祝福,有老师的寄托。林砚生零零落落杵在中间,突然想跑了,是哪种极其不理智的跑,跳臭水沟一路漂流到长江里,或者坐上火车去拉萨的那种。

谢锐念的文科,和他压根不在一个考点,导致他一腔的紧张无法用暴力纾解。

林砚生长久地盯着自己的脚发呆,忽然听见沸腾的人声里那一份属于他的。

“林老师!!!”沈时澜喊着,就拨开人群挤上来一把抱住了他。

“高考加油!”他趴在林砚生背上,嚷着。

林砚生板着脸将他甩开,“我知道。”心里却还是难免开心。

沈时澜板着指头数着那些高考注意事项,“第一,不要抄袭,夹带,或是任何有关舞弊的行为……”

“行了。我听过的考试规则比你多吧?留学生?”林砚生笑骂。

他敛着眼暗暗向四处搜寻,却没有发现那个身影。

沈时澜笑,拍拍他的肩,“林老师一定要加油,考上交大用用我老哥捐的那栋楼,不然真的血亏了。”他又为难地说,“我还有下个点要去派送祝福呢,下午再来?”

“你快滚吧祝福天使。”林砚生说,笑着和他道了别。

他转过去继续排队等待考点开门的时候,又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

还没有等他回头,林砚生就感觉到自己胸前触上冰凉凉一片。

“沈……泽?”林砚生不解地看着沈泽的动作。

沈泽正把玉佩系在林砚生的颈上,是他平日里都戴着的那条。

沈泽垂眼,“我父亲在我高考前的成人礼上给我戴上的。”他偏过头对林砚生笑起来,“我当时觉得超土,你说说,帅哥怎么能带这个呢?”

林砚生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回复,那颗玉石落在他的胸前,浸润着胸骨前的那片皮肤。

“可是意义是不同的,这是一份祝福,‘我希望你好’,‘我希望你顺利’。我从来不信什么封建迷信,我只信我的心意。”沈泽沉沉地说。

“的确高考其实没有什么紧要。但我希望你的努力能够得到回报。”

林砚生怔怔地看着横空出世救他于水火之中的这位好哥哥,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沈泽俯下身来给了林砚生一个厚重的拥抱,然后推了推他的肩,让他向前走。

——考场大门开了。

林砚生最终一句话也没有对沈泽讲,甚至留下的也是一个干涩的,惊措的表情,就被人潮推进考场。

那块玉佩本来就该属于夏日,上面带着沈泽的温度,此刻又染上了林砚生的温度,在炽阳里润着温和的光。

“你们找吧。”林砚生从门口让开,淡漠着说,“如果真的有的话。”

他向来乐天精神浓厚,有些事能逃,能不细想就随它们去,大抵上和“能坐绝不站”这个道理是师出同门。

沈泽……沈泽?他已经快记不清沈时澜这位哥哥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林砚生坐在沙发上抽完第四支烟,房屋内翻箱倒柜的声音终于暂歇。

“没找到?”

沈时澜摇头。

“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你哥?”林砚生灭了烟头,皱眉着问。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沈时澜和陈冉钝钝地盯着他。

“沈泽早就死了。”半晌,陈冉开口。

林砚生怔了一下,“抱歉。”

陈冉瞧见林砚生这幅云淡风轻的安然样子,无名火顿起,正要动作,却被沈时澜制住。

沈时澜走的时候向林砚生道了一个歉,关于道歉的内容林砚生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那一瞬间,他满脑子闪烁的片段像密集的疾电呼啸。

从顶骨深处绵密渗透出的痛感像是钝刀,不锐却异常绵长。

他想,他或许知道那块玉佩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但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林砚生长久地靠墙站着,却再不敢有进一步动作。

万一这个念想被证实了,要他怎么办?

将一切全部归咎于既视感,想来也没有什么道理。

三刻的指针在洁白的墙面透出狭长的影。

林砚生发现好像年纪越大,人是真的会越来越懦弱,顾虑的事情多了,想逃避的事情更多了。

于是他又想到姜煜世,这就是哪怕姜煜世再骚扰他,他也没有逃开的原因所在。

姜煜世做起事情来从来这么如风如电,想要的,想爱的,想做的,用尽千方百计也要将那些攥进手里。

说实话,林砚生挺羡慕。他觉得他十五岁都不见得有姜煜世现在这么雷厉风行。

林砚生走进卧室,将放在衣柜上面的储物盒抱下来,灰尘沾了他满身。

那盒里躺着一把吉他,木质的,被三两本高中习题册盖着,却还是敌不过尘灰的洗礼。

他将书捡出来,握上琴颈,用力将吉他取出。

果不其然听见了一声脆响。

那是什么东西撞上木头的声音,响在那空盒间。

林砚生一下子瘫坐在地板上,握着琴颈的手颤抖着,心狂烈地跳。

最终他还是没了下一步的动作,无事般将那个储物盒放回了衣柜和墙角围合的深处。

又传来敲门声,林砚生像是深陷梦魇被惊醒,他蹒着步去开门。

是沈时澜吗?是他知道的确玉佩还在我这里吗?是他要来追问我吗?林砚生这么想着,就已经要被自己弄得天翻地覆。

可是,都不是。

那是姜煜世,是他许久不见的姜煜世。

姜煜世摘下口罩,红着鼻头,像是独自跑了很长一段距离,连脸上都染上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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