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相悖(40)【CP完结】
林砚生半天没有动作,急得姜煜世生生地将花束塞进了林砚生的怀里。
“送花干嘛?”林砚生看他这幅模样觉得有点可爱,鲜少见到姜煜世说不出话的支吾模样。
“都要送的……”姜煜世呆呆地低喃一声,又去看表。
“为什么一晚上都在看表?”林砚生来劲了,“怎么了,大明星事务繁忙还有下个行程要……”
“十。”姜煜世打断林砚生的话。
林砚生措手不及,只见姜煜世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已经听不清姜煜世究竟数到哪里了,眼前只有他张张合合的嘴唇。
“三。”姜煜世凑近了他,“二。”
“一。”
林砚生下意识地在心里和姜煜世同步念出来。
两岸每一幢高楼外墙的霓虹灯光,在姜煜世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全部熄灭。不夜之岛在顷刻被拉了闸,世界陷入漆黑一片。
姜煜世在无尽的漆黑之中吻住了怔住的林砚生。
那吻极其缠绵,极其绵长,像是一种真挚的许愿,一份神圣的祝福。
红玫瑰散落在地面,花瓣如细雪飘落。
林砚生呆呆的像只木偶,被姜煜世转向面对着港岛夜景。
只见对岸海港城外的那一幢高楼壁上的霓虹瞬间亮起,像烟火升空,重新点亮整个世界。屏幕变成暗红色,上面逐字逐句地跳跃着莹白的英文字,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爱不因瞬息的改变而改变)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它巍然矗立到末日的尽头)
林砚生长长地回不过神,强烈的霓虹光芒在他的虹膜上留下瑰丽的斑,让那景象始终停在他的眼前。
那来自于莎翁的一首长诗。
姜煜世念学时领略过讲经一般的英国文学课,什么荷马史诗,什么十四行诗。那些繁复的英文文言让他头痛,他只因话剧演出需要记下了莎翁几首诗、几段词,却无人可讲。
“Shakespeare讲爱是亘古不变的塔灯,是指引迷舟的恒星。”姜煜世抵着林砚生额头,掌着他的下颌,迷迷地说着,“那就是我渴望做到的。”
“我当然没能力做什么恒星、什么塔灯。”姜煜世咬紧臼齿,有些难过,“但我想哪怕一点、一点也好,让你觉得我的存在能够给你带来光热。”
升腾的水汽让林砚生的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
“我会在意你的过往,是因为那些过往堆积起了现在的你。我总是想,你这么好,别再困在过往的苦涩、无法言说的感情里。”
姜煜世胡乱地讲着话,想起林砚生写的一句歌词“浪漫都在夏叶里与冬夜中”,他想,浪漫是他注视着林砚生的每一刻。
“林砚生,你说得对,每个人都该做自己。可你也不对,我是我,和我爱你,并不冲突。不如说,爱很厉害,她让我找到自己,让我成为更好的人。”
渐渐地,自那大厦,两边高楼的霓虹也逐第闪烁,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
姜煜世抚过他的眼下,神色破开了踌躇。
“我喜欢你,中意你,爱你,只要你。”
“讲给世界,更讲给你。”
低沉的声音是港岛夜里最美的悠长情歌。
林砚生觉得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傻逼,滚烫的液体像潮水一样涌出眼眶,迷茫地跃上他的脸颊、前襟,洇开一个又一个黑湿的圈。他从来没有这么哭过,像个疯癫的高中少年,倒出了一辈子的眼泪。他哭出声,近乎嚎啕,抽噎与呜咽全部堵在喉咙里,堵在大脑里。
热辣的眼泪被姜煜世抱紧怀里,姜煜世只是用尽力气抱住了林砚生。
后来林砚生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为什么他这一天会哭的这么惨,在那一瞬间太多情绪涌上来,不只有关感动,而是救赎。
他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会想是他不配得到这样真诚的爱;会想起远去的沈泽,逝去的青春的懵懂感情;想起离开的父母;想起他灰暗平仄的人生;想起扔掉的富坚义博的漫画、书架上的Oasis的唱片;想起很多,还有有关姜煜世的,中头奖般得到的他的一切。
“……我能陪伴你吗?”姜煜世在他肩胛沉沉开口。
林砚生发不出声,点着头,攥着姜煜世的风衣,抵在他的颈弯。
姜煜世才觉得一切是梦,他做的这个长达五年的青春梦,在这一刻得到了终章的结局。他湿着眼眶却笑起来,说话变得没有逻辑,胡乱地喊着,“哥,哥,林砚生,生生……”
他还想说他宁愿做林砚生的小狗,被当成垃圾扔掉也要转过头来找他,这份爱是畸形的,可姜煜世无法控制。
姜煜世清太珍惜,心里翻涌的情意怎样也平复不了,他在眼泪里去吻林砚生,用力得过分。
这辈子和这一刻只有一次。像光与影总是相辅相成,他的快乐有多少,他的悲哀就有多少。他消极地想,一辈子这个时间太长,谁能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不可抗力。所以结束就好了,这一辈子就在这里终结,就该让他和林砚生就这么永远相爱着。
一切的确结束了,光影魔法告一段落,整座港岛的霓虹又恢复运行,城市再次璀璨起来。
林砚生抱着姜煜世,迷渺地望着。他意识到人类的确很奇怪,一定要将事物与事物之间联系在一起来记忆,这导致在最后去剥离哪一个都困难。
从此他再想起香港,不再是那个昏无天地的炎热正午,不是那一切糟糕的事情。而是姜煜世,姜煜世带给他的一切,初见的夏日碧影,幻梦的深冬之夜,还有梦想,希望,温暖与爱。
第31章
姜煜世正牵着林砚生走出凌霄阁,便瞧见横在门口的黑色轿车,和靠着车门抽烟的男人。
“梁叔……”
林砚生闻声望去,那男人大抵上三十余岁,面容说不上英俊却很硬朗,穿的极其正式,黑色西装套深灰大衣,
正式得在现实生活里显得不太正常。
梁衡辉抬眼扫了林砚生一眼,不留痕迹地又移向姜煜世,却实实在在让林砚生起了一身鸡皮。
“阿世,你改天和李哥打个电话,自己去谢谢人家。”
“知道了。”姜煜世又说,“谢谢梁叔。”
梁衡辉像是想起什么,笑了一下,“你和大哥一模一样,总爱做这些花里胡哨的事情。”
姜煜世尴尬地笑。
“你回香港还没去给阿嫂打个照面,就忙着拍拖?”他说着,也不是想得到什么答案,便又接,“我送你们回去。”
姜煜世下意识想要回绝,却又想起林砚生说太冷,下山路又长,便还是答应了。
刚坐上车,姜煜世想起自己的手机还落在心锁上,跑回去拿,留下林砚生和梁衡辉独自在车中。
梁衡辉没有看着后视镜,林砚生就直燎燎地盯着他的背影看。梁衡辉将脖子围得极其严实,围巾下是衬衫,衬衫下竟然还有一件高领衫。
“林先生。”梁衡辉闭着眼突然开口,“有没有人对您讲过,一直盯着别人看很不礼貌?”
林砚生一怔,不知道梁衡辉怎么知道自己在看他,“……对不起。”
梁衡辉透过后视镜挑眉打量林砚生,冷淡的眼睛半眯着,“难怪阿世中意你。你很有意思。”
林砚生觉得梁衡辉的表情绝不是在称赞时该挂上的,他礼貌性点了点头。
车厢内又陷入沉默,直到梁衡辉突然地开口。
“阿世还小,你陪他玩玩就好。”梁衡辉说,“阿嫂知道会心痛。”
林砚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他又有什么立场开口呢,最后他只能说:“姜煜世不是在玩,我也不是。”
“那样更糟。”梁衡辉还是没什么表情,不太在意的样子。
“好冷。”姜煜世打开车门钻进来。
林砚生转向姜煜世,而梁衡辉垂眼发动车。
在姜煜世再三强调之下,梁衡辉还是没有载着他们回本家,而是姜煜世在皇后大道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