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相悖(52)【CP完结】
“我在等一个人。”姜煜世像是卸下了一切的顾虑。
“虽然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来。”他笑起来,样子有点孩子气:“你们可不可以帮我找找他?”
粉丝沸腾起来,摇动着荧光棒。
姜煜世缓缓闭上眼睛。
他像个信徒,做着恳切的祷告,没人明白他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来给这场赌局加注。
“林砚生。”他喊着。
姜煜世的声音通过话筒盈向四方,一下子袭上了林砚生,让他大脑一阵发懵。
粉丝发出低低的惊呼,有人认出他,用荧光棒去指林砚生所在的位置,其他的人也顺势去指。林砚生伫在原地,丝毫也无法动弹。
大屏幕的姜煜世在一场声浪渐熄中睁开眼。
万千的银白色的光柱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是极点上空英仙座流星雨的轮缩拓印,要肆意地去划亮这整个世界。
姜煜世只听得见自己狂烈的心跳声,一声声地撞着,教他大脑空白。他低头笑起来,不可控地又染上泪意,抬眸时眼里闪着光星,碎钻一样。
他用粤语开口,“最后一首歌。”
姜煜世取下立麦,走下舞台,踏过百米长廊,穿过万千人海,终于来到林砚生的面前。
“唱给林生。”他又带些笑意地说。
这一刻姜煜世和林砚生视线终于堂堂正正地交汇,望着彼此的眼,像是一场重逢。
灯光划过,冲破轻雾,世界重染霓虹。这一瞬间短暂到难以用单位丈量,可万千光阴就此掠过。光柱里跳跃的浮尘倏忽远去,梦与爱不断被拉长在时光剪影里。
场馆里跳跃着轻盈的间调,悠长又浪漫。
姜煜世伸手拉过林砚生的手臂,背过身拉着他走回舞台,一步一步走得坚定非常。
迈上舞台,姜煜世朝林砚生笑了笑。
霎时间,舞台背幕降下,整个乐队的全样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砚生深深地失语了,他望见在整个演奏团队最前面的,就是暂停时刻。
杨梦冰敲了敲鼓面提醒林砚生的失态;陆廷赫低头调整着贝斯的背带,而谢锐只是冲他笑,拍了拍手侧那一支,跟了他许多年的红色立麦。
林砚生发来的邮件,有一次提到了遗憾两个字,有关暂停时刻,有关音乐追求的休止。他知道林砚生极少产生这样的情绪,姜煜世看着,一下子记在心里了。
林砚生应该像期望自己一样,同样也能够去手握梦想应许远方,每每想到这里,他都觉得林砚生是个笨蛋。
杨梦冰猛地一敲,细密的鼓点就砸下来,此时此刻,后方的长笛小号也奏响。
那是林砚生写给姜煜世的歌。
他听姜煜世唱,唱“你为我做梦”,唱“山长水路远”,间奏也被改得悠长。
站在舞台上,林砚生内里深层的渴望被唤醒,在姜煜世的目光里,他掌过红色立麦,闭上眼睛,唱起第二段。
时光好慢,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只是在最末的一段,姜煜世接过,把“别怕”重复了很多遍。就像很多年前他唱了整整十一遍“你就是我的青春”一样,简单的,重复的,浓烈的。
他望着林砚生,穿梭光阴,他们终于又重逢在六月的港岛晚风。
爱是相互,勇气更该互相给予,林砚生没意识到,不代表他不明白。
你是我的青春。
你是我的勇气。
你是我的爱。
别怕,My Angel Lover。
第40章
林砚生躺在沙发上,不断地想起几个小时以前,演唱会清场之后,迎着万束灯光,姜煜世在舞台上牵他的手的样子。那热度阵阵地传过来,是甜腻的。
他做了一些很荒唐的事情,比如试图逃跑,这可不太符合他现在的年纪。谁知道姜煜世躲避粉丝狗仔的水平是一流的,竟然黏黏糊糊地一路跟上了他,一边嚷着他不是尾随,因为当事人是知情的。
林砚生脑袋一片混乱,他想也没想地就把姜煜世关在了房门外。
姜煜世起初敲了几下门,在林砚生的“快回去吧”说出口之后彻底销声匿迹。林砚生钝钝地倒在沙发上,毕竟睡眠是很好的镇静方式。
半夜里林砚生再醒来就无法入睡,独自在电脑面前坐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借了房主的一张大门的卡,房主拜托他明天中午之前还到小区工作台去。
林砚生想了想,觉得自己如果再一觉睡过去,应该不到日上三竿是醒不过来的,还是先去还了再回来继续睡比较好。
他抓起卡打开房门的瞬间,就看见一个什么黑黑的一团,蜷在一角。
是姜煜世。
姜煜世抱着膝盖坐在房门边的楼梯上,头倚在墙壁上,脸上蹭了些白灰,嘴巴微微张着,看起来有点可爱。
一天的演出过去,姜煜世应该很累,甚至没有被他的开门声惊醒。
林砚生心一下子没抗力地软了,总不能让姜煜世就这么傻乎乎地在楼梯上睡觉吧。
他上前去拍姜煜世的肩,姜煜世皱了皱鼻子,迷蒙着就像树懒一样缓缓去抱他的手臂,接着就是整颗脑袋贴过来,额前的发柔柔地搔着林砚生的皮肤。
林砚生再狠不下心打扰他,进退维谷下也只好也傻乎乎地坐在他的身边,姜煜世顺势就倒上他的膝盖,梦里也将他抓得紧紧的。
林砚生像是入魔了,他屏着呼吸,近乎贪婪地去看姜煜世。看他睫毛翁动,连带着那投出的影子也摇动。林砚生轻轻地去摸着姜煜世垂下来的黑发。
姜煜世皱着眉一下子把他抓得紧紧的,头也埋进布料里。林砚生好像听见姜煜世嘟嘟囔囔在说些什么,他凑近姜煜世的脸,他起初在胡乱地叫着林砚生的名字,一声比一声缱绻。
他突然攥紧了林砚生的手,声音带着迷茫:“哥……你不能不要我……”软软的,尾音拖得很长。
一瞬间林砚生心涩得不像话,眼眶一阵发酸,他只好握紧姜煜世的手。
“阿世……”他呜咽着开口,俯身去亲吻姜煜世的头顶,眼泪融进发丝间。
姜煜世睡醒时并没有感觉到僵硬的脖子酸痛,才发现自己躺在林砚生的怀里。他发怔地盯着林砚生的脸,总觉得这是个梦。
晨光从天窗斜进来,将林砚生拥住,给他的发端镀上金辉。
林砚生兜兜转醒,缓缓睁眼就望见姜煜世凝望他的神情。
“林砚生?”姜煜世有点发怔地叫他的名字。
林砚生捏了捏他的手心,想笑但显得有点勉强,只说得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姜煜世大抵上还是觉得身在梦中,他笑起来,“你又要走了吗?我做了好多这样的梦,今天的最像真的。”
“带我走,好不好,哥。”姜煜世眼弯成新月,神情却悲伤,“去哪里都行,这句话我十七岁就已经对你讲过一次了。”
姜煜世伸手去揽林砚生的后颈,看见林砚生没有反抗才抬身去吻他。
“姜煜世。”林砚生伫在他唇上低低开口,“我们都没在做梦。”
“昨天夜里我突然,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林砚生说,开始学会坦诚,“发生了一些事,也诱起了以前的蠢事回忆,这些七七八八地加在一起,我开始陷入一种无尽的自我厌弃。那天你走的时候,说我第二次把你扔了……我怎么会忍心扔掉你,听见你说的话,我很难过,难过得不得了,却知道不该继续。我爱你,我不会不爱你的……可我不爱我自己,这样的我没办法和你站在一起。”
“可你总告诉我,用言语、用行动,告诉我,我很好,更该接受自己,试着去爱自己。”
姜煜世垂眼,声音有点颤抖,“如果在那之后你能来试着爱我就更好了……”。他笑着说,有点狡黠:“我其实是这么想的,我在哥心里营造的无私形象又坍塌啦。”
林砚生只是流泪,又听见姜煜世说,“我从来竭尽全力,但绝不是势在必得。我害怕你会不要我,胜过你一开始就不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