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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突击同人)[暮色]半喜(3)

作者:好药 阅读记录

许是外面的风雪太大,老人背着咳嗽了两声,然后握住了爷爷的手。

[袁爷爷好!]我大声地喊那个人的名字。

之所以突然要打破这种诡谲的状态是因为我隐隐约约感到什么,有些害怕。

比如,我看到了他抓住爷爷的手时,爷爷微皱的眉与眼里闪过的一丝惊慌。

他转过身来,看到了我,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或许是没见过大年三十一身面粉的孩子吧,希望我没往其他地方想。

[吴月。你好哇,我来看看你爷爷,奶奶在家吗?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那个老人在闪过一丝惊讶后迅速又恢复了平常,露出了微笑,像一只老狼。他拉开风衣,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球。

我脸红扑扑地靠近他,好奇地探头去看。

[老袁,怎么拿这个给这个丫头啊。]爷爷看到好像比我还激动,上前握住了袁朗的手腕。

[什么呀,让我看看。]爷爷一急,我反而更好奇,怕爷爷抢去了,也扒上了袁爷爷的手。

我哪里知道,爷爷永远不会和我抢什么。

有些东西,无论到谁手里,永远都属于他的。

就像是他和这个叫袁朗的老人半辈子的记忆。

袁朗的手摊开,靠近我的眼睛,我才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两个玻璃球。

那是两个玻璃球形状的怀表,外面围了两个铜箍固定,中间可以旋转。表边一圈的纹饰很美丽,指针是两根雕的很美的镂空铜针。两个表一大一小,看起来是一对情侣表。

没想到袁爷爷过年要送我这个。我惊讶地抬头看他?

他也看着我笑,眼角的皱纹深深地勾勒到他的太阳穴晦暗不明。

离他这么近,我甚至看到了他右边鬓角里隐藏的一个淡淡的伤疤,那里没有毛发,看起来像一个指印。

我斜头看爷爷。

爷爷好像有些生气,眉头皱的紧紧的。

[囡囡,这东西太贵重了,不能管袁爷爷要!]爷爷抓着袁朗的手腕往回拽。

[吴哲,不是说好了以后给孩子的么?]袁朗没用什么力气,手被他拽到旁边,同时抬头看他。

[那都是那么早之前的事了,不算数!这怎么能算呢!袁朗,我那时候就说你留着就好了!]爷爷气结,声音却微微弱了下来,不再看袁朗,低头看他手里的怀表,两个表在他的手心安静地走着。

[钊良我不能送,吴月我也不能给吗?!咳咳...]袁朗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委屈,好像路上的风寒还没有缓过来,他又咳了两声。

[爸爸怎么了?]我听到他叫爸爸的名字,手里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他们俩。

爷爷的动作也停了,有些呆滞地盯着我,想要张口说什么,又犹豫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然后我听见他轻轻地像是一声轻叹喊了一声我面前这个手里握着两个人沉甸甸记忆的老人

[袁朗...]

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老人的背弯下来不停地颤抖,一手又抓住我的手把表塞在我潮湿的手心。

爷爷去拉他的胳膊,想把他搀起来,而我却看到了两个弯下去难以支起背弯,我有些害怕,第一次看见有人咳嗽这么厉害,慢慢向后退。

[吴月,快去倒茶!]爷爷情急之间抬起头命令我,我从恍惚中惊醒,跑去拿爷爷的白茶杯。

那个叫袁朗的老人有些痛苦地闭着眼喝下两口茶才慢慢缓了下来。

坐在沙发上,喝完茶,他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了手里的白瓷杯。

半个喜字在上面的白瓷杯。

大拇指轻轻地去摸喜的那半边,也不说话。

[囡囡,你先回屋去。]爷爷没有看我,盯着拖鞋,声音听起来很沉闷。

[哦...]又让我回房间。

我才站起来,袁爷爷就开口了。

[哎,吴月别走,爷爷等会儿就走了,再陪爷爷坐会儿...]

他声音因为刚才剧烈的咳嗽有些嘶哑,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现在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我转身看他,他的目光又收回了手中的白瓷杯,眼光锁着半个喜字没有说话。

爷爷送完袁爷爷回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十点了,到家的时候我看见他眼睛红红的。

和我们一起看烟火的时候,他站在阳台,手里捧着热热的茶杯,天上烟火红绿的光彩罩在他的脸庞,像是刀刻下的一样。

他的背不再像平时那样挺直硬朗。

爷爷一夜之间老了那么多。

¤

袁爷爷那次走后就再没听爷爷说起过。

只是我的两块表被他要求挂在门上,他有的时候会在我们前停一停,看看那两块表,有时候还会带着老花镜仔细地研究什么。

春天的时候爷爷开始写信,应该是寄给袁爷爷的,虽然他不告诉我,但是我猜应该是没错的。

他每次写信的时候都会戴一副很宽很大的老花镜,桌子清的很干净,只放一杯刚泡的茶。有时候停下来,看看茶杯,然后就继续写。

这样一直持续到入秋那天,家里收了一封给爷爷的信之后就停了。

那天放学回家的时候,邮递员刚好往我家送报纸。看到我的时候,就转身又从摩托车的后座掏出了一封牛皮色的信封。

一封信。给爷爷的。

信上字是用很细的毛笔工工整整地写的,感觉横撇竖捺都很用心。

信的右下角很漂亮地写着两个字袁朗。

进屋的时候看到爷爷在阳台弯着腰弄花,眼睛眯起来,在擦一片叶子。

[爷爷...我回来了。]我把信藏在背后,想给他个惊喜。

[囡囡,昨天有人是不是忘收这盆花了?]爷爷没有回头看我,慢慢擦着叶子,他手中的金鱼草一夜之间花全败了。

入秋以后,我都会帮爷爷每天晚上把白天放出去晒太阳的花拿进屋里。昨天看动画看得太晚,心不在焉地就少收了一盆。

早上上学瞅见花还在窗外吹着冷风,就匆匆忙忙地搬进来也没管。没想到一夜之间,这花眼看着花都掉光,叶子也掉了好多片,一副衰败的样子。

[爷爷..我昨天忘了..我...]那封信在我手里握了握,迟迟伸不出来。

[月儿,爷爷跟你说过,金鱼花要特别照顾,尤其到了秋天,天气一干它就很容易掉叶子...算了..爷爷以后自己弄,你先回屋吧,外面冷...]爷爷弯着腰转头看我,他的脸颊被风吹的破了细小的口子,看起来很劳累。

[爷爷,有你的信。刚从外面拿的...是袁爷爷的...]

爷爷转过身来,慢慢地直起腰,看起来有点不相信,由于没有戴老花镜,他皱着眉把信封拿得离他半臂支援,伸着头,慢慢地念信上的名字。

[吴哲..收.袁朗...真的是你袁爷爷写的..]他眉头舒展开来,看着我露出微笑,傍晚的夕阳把他的脸庞弄成暖黄的色泽,只是他的皱纹却在这阳光里反而更加深邃。

我看着他,那一刻却很想哭。

¤

收到那封信后几个礼拜里,爷爷每天几乎都是待在阳台的小花园里弄弄这弄弄那,花弄完了也不进屋,坐在太师椅上,盖一个毯子,慢慢地喝茶。

杯子里泡的还是那天袁爷爷带来的那盒茶叶。

周五放学回家的时候,我进屋发现爷爷不在阳台。

走进书房才发现他坐在书房前读一个帖子,旁边临摹了一幅字。

我读了头两句,才发现是元稹的悼亡词。

爷爷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那个伤疤发呆。

[爷爷..我回来了。爷爷..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了,抬起头看我,眼睛有些微红。

[囡囡,茶凉了,帮爷爷把茶叶倒了。爷爷想喝热白开…]

[哦...]

我把茶杯捧到手里走进厨房,茶杯里满满一杯茶水,爷爷可能一口也没有喝。

袁爷爷送给爷爷的茶到底是什么味道呢?

我慢慢地慢慢地举起杯子,轻轻地尝了一口。

顿时一股苦涩蔓延至唇舌,夹杂着一股熟料和炒货的烟熏味,这就是茶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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