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11)【CP完结】
陶宋看着底下附着的照片,盛赞窝在被子里睡得很香,果真像小高说的那样像是被点了睡穴。他放大放小看了好一会儿才退出去。
陶宋打过盛向安电话,关机,找人查了他的刷卡记录也没看出半点线索,更别提去问他那一对稀泥和的父母,大概二老连自己亲儿子什麽年级,今年几岁都说不好。
一想到周一盛向安那副谁都欠了他八百万的青春疼痛样,陶宋就心烦,可偏偏就是这麽个小孩儿,是盛赞唯一多惦记些的家人,隔几天就要问问人怎麽样了,和自己养的孩子似的。是以陶宋只能找,他并不想让这些芝麻谷子烂事都摆到盛赞跟前去。
他让吴遇和陈历子帮忙,这俩门路多,工作场所又比较活,查以盛向安为名的消费记录不是难事。
而陶宋呢,他开车去盛向安家,结果堵了一路。
这时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陶宋让堵车等得没脾气,探身翻碟片,摸了一通没摸着,才想起上回盛赞坐车时把那些老碟片都收走了,一张都没剩下。
刚准备连手机,吴遇的电话拨了过来。
“喂?”
“宋啊,你要找那小孩儿叫盛向安?”
“是,找到了?”
“嚯,够绝的,”吴遇弹了下舌,“我人都还没出去,就看见这大爷窝在卡座里抽烟呢。人就在我这儿,你过来吧。”
陶宋废话不多说,撂下电话,在车流中脱身,往反方向驶去。
“七八”这时候刚迎来第一批客人,年轻人勾肩搭背进去,大多是男的。
陶宋车子一到,吴遇站在门口抽烟,见人来了,张嘴就笑:“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还挺冷的,陶宋裹紧衣服:“人呢?”
“里头呗,我怕惊着人就没喊,”吴遇抽了支烟给陶宋,“不过看你要找这人姓盛,盛赞那边的?谁啊,别是他爸小儿子吧。”
“要是小儿子那倒挺好,”陶宋点点烟头,没要打火机,“走,进去。”
“七八”里边灯闪得五颜六色,吴遇带着陶宋一路走去,路上让好多人拉着要喝酒,吴遇一一拒绝,好半天才挪到盛向安隔壁的卡座。
“喏,那儿呢。”吴遇努努嘴。
陶宋顺着一看,盛向安果真和吴遇说的一样,校服可能早丢进江里,立冬了,还只穿着长袖,抱着酒抽烟,挺有派头。
陶宋拍拍吴遇肩膀让他去忙,自己踱步走去盛向安旁边座位坐下,不顾他震惊僵坐,看看底下舞池,里头有好几对同性情人情浓接吻,又扭头看他:“喜欢这儿?”
然而盛向安并不如他第一反应那样狼狈局促,他很快收拾好表情,甚至还推了杯酒给陶宋,思考片刻后笑了,凑到陶宋耳边:“那你想亲吗?”
作者有话说
周末妹有更新.(超感谢给我留言的小朋友们 你们都是小天使叻(,,?? . ??,,)
第十三章
陶宋接了那杯酒,没喝,手指敲敲杯壁,又给盛向安送回去。
他像是没听见那句话,面上还带着笑意,睫毛长长的,随意一看,竟然有那麽一些像盛赞。
盛向安想自己多半是真醉了,不然怎麽会有重复那句话的勇气:“你要不要亲?”酒气反到喉咙口,他憋着不想出丑,所幸他脸本就喝得通红,也不在乎再加一点两点的色度。
陶宋总算不装了,他笑了一声:“你酒喝脑子里去了?”
盛向安打断:“为什麽不可以?”他气势很足:“盛赞可以,为什麽我不可以?你一直管他,所以你亲他,那你管我,我也让你亲。”
“……”陶宋这回真笑了,肩膀发抖,“你是鸭吗?”
盛向安这几年一直在外乱混,出入过不少声色场所,知道这些称呼,当下也不觉得羞耻难堪,故作冷静道:“我可以只和你。”
陶宋笑得受不住,摸了盛向安面前那包烟,抽了一根,话题突转:“我亲盛赞?什麽时候?”
盛向安嘴一抿:“我看见过。”
他做好陶宋追问的准备,可陶宋没有,他只点了那支烟,看火星一点点咬掉烟草,神色专注。
烟烧了一半,陶宋把它摁灭,拍拍手起身:“你给范瑜打个电话。”说完就转身。
盛向安没料到他要走,懵了,着急忙慌地要从桌子里出来:“陶宋!”脚勾了一下桌子,没摔倒,桌上酒瓶抢先倒了一片。
盛向安脑子乱七八糟的,分明想出言讥讽陶宋被抓住把柄所以心虚,但他看那人毫不留情地甩手离开,几句示弱的话卡在胸口,嗫嚅几秒,最终却大喊一声,把余下直立的酒瓶尽数推倒。
“总是这样,你们总是这样。”发号施令一般地叫他举手踏脚,一开始面面俱到,让他摸到希望的衣角,可不过转眼之间,他们就勾着肩离开,头也不回,不顾他半个身体还深陷沼泽,那地方一口一口地,就要吞掉他。
“走,全都走。”盛向安低下头自言自语,身体却簌簌发抖。
他自怜自艾得投入,也没见陶宋走了两步又停住,直到后衣领被人揪住,使力让他往后一倒。
“出来,我送你回去。”陶宋说。
可能是叫陶宋那一走吓乖了,盛向安听话地取了东西,跟在他后面。
“七八”最开始一些客户都是吴遇那圈的人,门道多,种类多,久而久之就扩大了知名度,多的是些同性情侣,偏偏吴遇这个老板还是钢管直。
陶宋领着盛向安下去,吴遇谢了顾客一杯酒,跟上来:“走了?不再玩会儿?”又侧身看看背后垂头耷耳的小孩儿:“钱付没付?成年没啊,就往我这凑。”
“以后专门雇个人在外边儿查身份证,差一天成年的都不能进。”陶宋说。
盛向安抽张卡递过去,低眉顺眼的。
吴遇苦兮兮:“我还得挣钱吧,哪有把顾客往外送的道理啊。你说是吧,小朋友?”
盛向安跟朵蔫了的花似的,怎麽问都不吭声。
陶宋:“行了,我们走了。跟例子说一声。”
陶宋车停在外边,盛向安乖乖抱着外套爬上去,吴遇把陶宋拦住。
“说真的,这小孩儿没成年吧?”吴遇纠结,“我记起来了,这不就是以前你最烦的小孩麽,盛赞侄子,是吧?”
陶宋乐了:“你还记得啊。”
吴遇:“怎麽不记得,你当时为了哄盛赞开心,明明讨厌小孩儿,都忍着去逗了,我要认不出,还对不对得起和你铁哥们这麽多年啊。”
陶宋一笑,拍拍他肩膀:“那下次来多忽悠忽悠他,薅资本主义羊毛。”
吴遇一耸肩,又问:“给你的那个效果怎麽样?说是新产品,我也没用过。哦还有上回你看中那个人,昨天刚来过……”
“别,”陶宋拒绝,“效果还可以。”言罢挥手上车。
盛向安家和“七八”两个方向,陶宋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跨过小半个城区跑来的。
小孩儿坐在后座,早前还生龙活虎,大脑进水做些大逆不道的事,现在却并着腿,咬紧牙关一个字都蹦不出。
陶宋从内后视镜里瞧他:“明天上学吗?”
盛向安还秉着一点志气,嘴巴撬不开。
“那成,给你办个休学?玩够了再回去,”陶宋转了个路口,“再不然,直接出国,也省的在我跟前转悠,看着心烦。”
盛向安吭叽:“我不走!”
“不走?那就休学。”
“不休。”
“你这不要出国,不要休学,那还能做什麽,直接退学?”
盛向安被气着,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
又来了,陶宋想方设法地要把他踢走。
随即,他像报复似的:“那你呢?你和盛赞,你们是亲兄弟,你还喜欢他?”
周一那天,他口不择言全盘托出了自己的秘密,原以为陶宋会慌了手脚,可是没有,他还是那个看跳脚小丑的眼神,怜悯又轻蔑,好似这个秘密完全撼动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