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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心不一(104)

作者: 挖土机 阅读记录

爱过,不是怨,也不是恨,只是已不再爱了。蹉跎几年时光,得到的只是这样一个答案,但至少没有怨恨。

彭疏逸低着头叹气,眼里含着泪光。他想着也许王壤说的是对的,他从一开始接受禇风表白时的心思就不单纯;可能陆海辰说的也没有错,他后来之所以穷追猛打追求禇风有很大原因是因为遗憾和愧疚。

也许失去禇风是他的报应,不过他是真的爱过他,得到了同样的答案,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缠绕在彭疏逸心里的结忽而打开,他整个人变得神清气朗、一身轻松。他笑着闭上眼睛,挤出眼中多余的泪水,摸了一把脸将它揩去。

再去看禇风,禇风依然唇红齿白、肤白貌美,但已没有距离感,不再让他觉得纠结。他就是他,一个他爱过、辜负了、永远无法忘怀的人。

坐了半个小时,全程只说了两句话,也许有人会说他俩纯属在浪费时间,但作为当事人的他俩从咖啡馆里出来时都有种“此去经年,蓦然回首,恍若隔世”的感觉。

斜阳西沉,在城郭的山腰落下半边,天说亮不亮、说暗不暗,朦朦胧胧的,看起来非常不真实。路灯蓦地打开,如网状的金色光线撒下,照亮了韬戈卷甲赶着回家的行人,将混迹其中的他俩拉回了现世。

彭疏逸把禇风送到停靠在街边的一辆车旁,王壤在车旁迎接禇风,彭疏逸当着王壤的面拉住禇风,问他能否抱一下,随后看向王壤。

彭疏逸光明正大的提出这种要求,即代表他不会再在背后耍阴招,说明他放手了,王壤没有理由拒绝,点了点头表示不反对。

禇风背对王壤,没有看到他点头,但还是张开了双臂与彭疏逸拥抱。短暂的拥抱,没有掺杂一丝欲念,单纯而美好。

禇风因此想起刚开始与彭疏逸交往的时候,他俩之间简单纯粹的爱情,不禁哭了起来。

彭疏逸笑道:“你都不爱我了,还哭什么呢?”

禇风抹掉眼泪,转哭为笑。“我哭不是为了挽回,而是祭奠。”

“你这话说的可真伤呢!”彭疏逸委屈巴巴的摸了摸他的头说:“不管怎么样,祝你幸福。”

他俩的感情以摸头的动作开始,兜兜转转,以摸头的动作结束,画成一个完整的句号。

禇风回道:“也祝你幸福。”

彭疏逸留恋但没有不舍的转身,在将要离开之时,王壤叫住了他。他疑惑的回过头去,王壤直截了当的说:“你这个总裁的名头只是个空壳子,我能给你croprin投资公司副总的实权,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放着总裁不当,去给你当副总,你觉得合算吗?”彭疏逸嗤笑一声,“再说,我未必不能把空做实。”

“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王壤认真的说:“‘投资是一桩独立而谦卑的事业’。我的公司不是只做短线捞钱的项目,我们和许多创业者成为了长期分享红利的伙伴。”

“虽然croprin现在的规模还不够大,但它必将成为一桩能让人们获得更多机会的、能减少阶级差异的、对社会有益的事业,这不是你也想达成的理想吗?”

如果王壤放在别的时候一本正经的抒发这种豪言壮语,彭疏逸一定会嘲讽他装腔作势,但以目前他俩的状态,他没必要这么做,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获得一份舍己为公的荣誉感?

如果彭疏逸问了,王壤会告诉他,为了爱情。为了爱情,为了要保护的人,他要让这个社会乃至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人都是自私的,他也一样,但他因为自私而无私。

彭疏逸没有问,他更感兴趣的是他为什么邀请自己?至于理想,在现实的磋磨下,他早忘了有这回事。

彭疏逸瞥了一眼禇风,回道:“我们可是对手。”说是仇敌都不为过,王壤居然不怕后背挨刀?

禇风还沉浸在王壤提出这种要求的诧异之中,扬起眉头看着王壤。

“此一时彼一时,对手也可以成为朋友不是吗?”王壤微微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然同于道则可相与谋’,‘众擎易举,独力难支’,朋友越多越好。我们欢迎每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加入,不过副总的名额只有一个。”

禇风明白过来,王壤这是起了惜才之心。

彭疏逸却哈哈笑了起来嘲讽道:“你堂堂一个大老板居然当起了忽悠……”

“若不是真的,忽悠得了你,但能骗得了你吗?再说还有什么必要骗你呢?”王壤略感失望,摇了摇头。

“有没有必要,只有骗子自己知道。”彭疏逸露出几分敌意,指向王壤说:“你骗过我不止一次。”

不等王壤做出回应,彭疏逸潇洒的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朝后面的人摆摆手说:“行吧!我会考虑的。”

他是否会考虑?看他回答的随意,像是托词。王壤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他曾固执的拒绝了许多次。

王壤觉得挺遗憾,不说别的,他的能力有目共睹,如果能加入,他能成为croprin公司的一大助力。

禇风先一步坐进车里,王壤进来时,禇风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三天前还恨不得把他剥皮拆骨,现在竟变得这么大度!”

王壤嘿嘿笑着关上门,插上钥匙却没点火,看向禇风,一副欲促膝长谈的样子回道:“你这话应该去跟他说,为什么突然放手了?而我,我保证如果他还来骚扰你,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夸不得你。”禇风撇撇嘴。

“你这哪是夸我!”王壤解释道:“爱情具有排他性,哪能大度?”

禇风委屈的道:“我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就是一回事。”王壤闷笑。

禇风更加委屈,眉眼皱成一团,“是你说的,不能公私不分。”

王壤回答:“不能公私不分是没错,但也要看情况。”

“唔……!”禇风抓着王壤的衣襟摇晃,“你承认了吧!你双标。”

王壤被摇得身心荡漾,抓着禇风的手说:“我双标,但我专一。”禇风还想埋汰他,他把他拉过来,堵住他的嘴。

他俩在嘴巴打架,彭疏逸回到自己的车旁。他回来时,陆海辰仰靠在放低的椅背上,双腿交叉搁在仪表台上,舒服的打游戏。

陆海辰的身体是舒服的,但心里不舒服,连最喜欢的游戏都打的不是滋味,原因自然出在彭疏逸身上。

陆海辰不明白,既然都放下了,还见面做什么?见就见吧,还不许他跟着,分开前还拥抱,拥抱做什么?在他的字典里是没有眷恋不舍这类词语的,他对感情的态度果断决绝,至少主观意愿是这样。

陆海辰明摆着在吃醋,而彭疏逸跟所有粗枝大叶的男人一样选择性的漠视,反而对他的不雅坐姿进行了疾声厉色的批评和教育,把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彭疏逸插上钥匙,点火开车。觉得自己枉费了部队栽培的陆海辰放下腿和手机,挺直腰背,坐的端端正正,但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陆海辰想认真的跟彭疏逸谈一谈,郑重其事的问他是不是还没放下禇风,在他看来放下只需要一句话。但彭疏逸看到他只想笑,他的样子活像被人拿枪指着后背,十分滑稽。

“笑什么笑?说啊!”陆海辰生气了,“你若放不下他,我走就是了,绝不缠着你。”

曾经的禇风在彭疏逸心里是天上月,照亮了黑暗,但高不可攀,他俩的感情便像是水中月,可望不可及。在禇风面前,他觉得自己就像只猴子,不论获得多大成就总觉得不够。

他会永远记得禇风,甚至短时间内还会常常思念他,但是不会再对他有歪念头,因为他已有了另一个想与其说“爱你一万年”的对象。

他虽然一无是处,非常依赖他,像株传染性极强的病毒,自作主张并迅速的侵染了他的生活,但是与他在一起,他可以完全放松下来,不管他落魄成什么样子都不怕他嫌弃,不管他受了多大委屈只用给他做顿饭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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