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男’而上·江湖有喜(6)
可眼下又不是询问的好时机,阑锦伤的这般重,得先把他带出去才行。
“贵客远道而来,罗某有失远迎。”
正僵持间,一道笑声传进密室。
月倾言看着来人,这么一个盛名在外的大善人会是杀害阑锦全家的刽子手?
“原来是月少侠,月家大喜刚过,不知月少侠来我闲居有何贵干。”
“找人。”月倾言冷冷出声,“我还想问罗老爷对我银月山庄贵客做了什么。”
“误会一场,昨夜闲居进了刺客,想必是护院将小公子当做刺客了。”
一句话从刺杀变成刺客,月倾言深深看他一眼,搂紧阑锦。
“既然是误会,人我就带走了。”
擦肩而过时,阑锦停住脚步,月倾言看向他。
“十四年前,陵阳江府。”
罗度已脸色一变,又瞬间恢复笑意,“小公子何意。”
阑锦撇过头,薄凉的眼看着他,“你知道的不是吗。”
“所以,你要不要猜猜我是谁?”他轻笑一声。
罗度已眯起眼。
胳膊一痛,阑锦就被月倾言推开来,转身就见两人交手在一起。
阑锦踉跄着站在一旁。
对不起,月倾言,我不能让他活着。
江家满门八十七口人的仇我一定要报。
那交手在一起的两人,让阑锦竟一时分不出高低。
相处两年,月倾言的武功有多高,阑锦最为清楚不过,只是没想到罗度已武功竟也这般高。
是啊,不高,又怎能灭了江家满门。
一个交手月倾言打伤罗度已,带着阑锦快速出闲居。
路上,阑锦一言不发,只是停歇时眼睛会忍不住的回头望去。
那个方向,是闲居。
月倾言垂眸。
将他放在银月山庄旗下银号里,阑锦拉住他的手, “你去哪?”
“去杀罗度已。”
“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等我。”
等待的时间最为难熬,顾不得身上的伤势阑锦好几次都想冲出去都被银号里的人给拦下了。
这么久没回来,他会不会有事?
如果出事了……
他不敢再想。
可恨的是他连月倾言在之前的交手中有没有受伤都不知道,这一瞬间,阑锦突然有些怨恨自己。
月倾言回来的时候未时刚过,一身藏红色衣袍拎着一个盒子血腥十足。
“我取了他的首级。”
他想,这个结果会是阑锦愿意看到的。
话落,阑锦吻上他的唇。
他用未受伤的手揽住他,气息交融间,阑锦埋上他的肩,泪不住的往下落。
“谢谢。”
他说。
十八【往年往事】
月倾言又回到了药王谷。
为了阑锦的伤,也为了他的身世。
看着阑锦满身的鞭痕,岳沧翎走出房间。
月倾言站在门外。
“阑锦不是医圣的之子。”
岳沧翎意外地看他一眼,又走远了些,月倾言跟上他的脚步。
“不错。”
江湖皆知,药王谷药王徒弟数人,只有一个女儿,二十年前,药王弥留之际将女儿灵央许配给大弟子谢玄枫,而后谢玄枫掌管药王谷,第二年医圣谢玄枫女儿谢绒绒出世,三年后谢玄枫与人比试,其女被对方毒死,其妻自尽,自此后谢玄枫疯癫。
所以,阑锦又怎么会是谢玄枫的孩子呢。
岳沧翎闭上眼。
“阑锦是我捡来的孩子。”
妻子女儿死后,谢玄枫陷入疯癫,经常不知去向,岳沧翎找他,日复一年,第三年他在陵阳看到才五岁多的阑锦,一身红色裙褂,扎着小辫子,像极了三岁时的绒绒。
满门被屠,他站在死、人堆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然后他带走了他。
然后,他找到谢玄枫,将阑锦抱给他,告诉他,这是他的女儿,绒绒。
虽然他知道,穿着女褂的阑锦其实是个男娃。
谢玄枫似乎是信了,抱着阑锦,绒绒,绒绒的叫个不停。
虽然他还是疯癫,但是却不似以往那般突然疯起来便不知去向,遍寻不着。
因为即使他疯着依然记得药王谷还有他的女儿在等他。
“你捡到他的地方,在哪?”
岳沧翎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陵阳。”
“阑锦应是江远朝之子。”
十四年前,朝廷发放粮草官银给边关,无奈,两度被截,朝廷后议,由新封大将江将军为钦差,随行保卫人员若干,押送途中仍是如之前两次出现劫匪,可意外的是,箱子里却没有官银和粮草,全是沙子和石头,一行人在管道上拼死搏斗,却不知其中几人早已退出包围奔向陵阳。
那一夜,江远朝杀出重围,却发现江府八十七口人无一活口,唯一儿子不知所踪。
押送官银粮草被换,而上头也只给出一句,迫不得已而为。
以江远朝押送为虚,暗地为实,将劫匪引入,可是江府八十七口人命呢,就这么白白牺牲了?
加官进爵,赏银送美人。
这是皇上给出的话。
那一刻,江远朝头一次为自己效忠的感到后悔,于是飞身上去挥出掌,在被禁卫军□□刺中的那一刻。
江远朝倏然笑了,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
黄泉路下,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也不枉此生了。
当年,江远朝血洗金銮殿,轰动整个江湖。
外人不知原因为何,朝廷之人却闻名变色,再问却不发一词。
月倾言沉默着。
岳沧翎自发自的说着,“来药王谷的时候他还小,不懂事,却很聪明,认草药,学武功,没人教他,他却学的像模像样,自己藏在后院偷偷比划。”
“但是你知道他为什么现在不会武吗?”他忽然道。
月倾言看向他。
岳沧翎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我废了他武功。”
少年目光倏然变得凌厉,注视的眼前的人,他却回过头,自顾的说着。
“他聪明,却太不乖了,自以为学了点拳脚功夫便想着逃下山,他不想扮女孩,不想被圈禁在这药王谷,那我只好折了他的羽翼。”
身旁少年的戾气越发的重了,岳沧翎想,若他不是阑锦和月倾君的救命恩人,只怕少年的剑早就上来了。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说出最后一句话,“他可怜,却不是我该同情的,扮作绒绒孝敬师兄,这是我救他的初衷。”
说罢,他走回房间,床边谢玄枫正坐在床边,看起来很难过,“绒绒怎么了?谁欺负她了。”
岳沧翎看向窗外,少年正漠然的看着他们,他垂下眼睑,轻声道,“有人为她报仇了,我们走吧,锦儿需要休息。”
谢玄枫有些不愿意,却还是跟着岳沧翎走了。
走到门外,他看到月倾言,突然道,“我记得你。”
“你是那个向绒绒求亲的人。”
月倾言没说话。
谢玄枫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被岳沧翎拉走了。
远远的还听得到谢玄枫在絮叨,“你拉我干什么……那是谁家的少年……咱们绒绒……”
再远便听不真切了。
岳沧翎看着身旁絮絮叨叨的师兄,认真道,“那是月随的孙子,人品很好,你放心。”
“那以后是不是就见不着绒绒了。”谢玄枫低下头有些难过。
岳沧翎抚上他的头,像对自己的孩子那般温柔,“不会的,你若是想他,我便叫月随的孙子送他回来陪你,或是我们下山去看他。”
听言谢玄枫高兴起来,岳沧翎在心底叹息。
若是二十年前,他没有沉默,那么如今大家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吧。
二十年前,药王弥留之际,叫来最钟意的两位弟子,道,最放心不下表示灵央与药王谷,谁愿意娶之药王谷就由谁继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