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极(40)+番外
叶风庭和气淡笑,“成兄这招倒是从未见过,十步之内,无影无形更无声,却凌厉凶狠。不愧名为骤雨无声。”
“撤。”自知已无筹码,泠旧毫不犹豫。窈窕的红色香影迅速远去,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哎,叶某早就劝你杀了他。”叶风庭望着泠旧的背影,收剑归鞘,无奈叹道。
“哎,宁兄你看,这十一少太不懂关心他人。”忽然,李青舟那慵懒的冷嘲响起,只见他扶着宁静远缓缓从街那头走来。“高个子受了伤,你还忍心坐他肩膀上。宁兄,还是在下对你好,是不是?”
宁静远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只见那根黑箭依旧插在他肩上,那飞刀依旧戳在其掌心,血倒是止住了。
“静远兄,你受伤了。”砚零溪有些吃惊,连忙从成天涯身上跳下来,脚踩在屋檐边缘的时候却迟疑了。
站在对面的叶风庭颇有兴致地笑着瞄了过去。
“怎么,你还恐高?快下去。”成天涯冷看着他的背影,抬起左掌一拍,砚零溪顿时踉跄两步,直朝大街地面摔去,“喂!你!”砚零溪一急,虽说屋檐不过一丈多高,但这么掉下去恐怕也会摔个骨折。
成天涯上前一步,“嗒。”提着砚零溪背后的帽兜把他拎了起来,随后乌铁履一跨,二人同时平稳落地。
“虽不致命,但也不轻。”砚零溪仔细审视之后说。成天涯看了他一眼,转身欲离去。
“天涯,你去哪?”砚零溪问。
“去找马。”成天涯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瓶子,边走边扔给砚零溪。“伤药。”
“你干嘛?”李青舟见砚零溪凑过来,睨了他一眼。
“给他疗伤啊,你会么?”砚零溪收起折扇塞入怀里,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不会。但没有在下扶着,他早就走不动路了。”李青舟显得理直气壮。
“行,那你把他扶进屋,就那里吧。”砚零溪指了指旁边一处开着门的酒楼,应该是先前遭遇突厥洗劫,导致空无一人。
“别听他胡说,我好得很、走得动。”宁静远无奈。
“行行行,那你自己走。”李青舟松开手,眼神在看向叶风庭的时候忽然一变。
砚零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静远兄,慢点。”两人一同走入了那空酒楼。
“青舟兄有话要说?”叶风庭跳下屋檐,苍蓝色长靴缓步在青石之地,笑得很是随和。
“在下不争江月楼主之位。”李青舟也上前几步,云淡飘渺的目光与对方那儒雅随和的眼神相映。
“我知道。”叶风庭淡淡回答。
“在下已加入云玄门。”李青舟继续走,继续说。
“我知道。”叶风庭回答不变。
“那,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李青舟停下脚步,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足以看清他眼角的泪痣。
“有件事,叶某倒是一直有所疑问。”叶风庭却是没有停顿,径直走到与其并排之处,微微侧过脸,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李青舟那云淡风轻的神色有一瞬间的黯淡,即使如今在黑夜之中,映着月光也足以看到这一刻他惨白的脸色。
叶风庭倒是笑容未褪,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之后,只听李青舟垂眉一叹,“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有啊。”叶风庭眸光流转,指间拨转黑剑,反手背于身后,幽幽道:“叶某十年前曾与杜陵北楼主的……”
“在下不听。”李青舟却是冷冷打断,转身走向那废弃的酒楼。
“哦?”叶风庭眉间一动,随即歉笑着,“青舟兄弟莫动气,以后叶某绝口不提此事了。”
李青舟恢复了清风霁月般的神情,话语淡淡,“随便你了。”步伐不断,神色不改。
叶风庭望着李青舟的背影,“青舟兄这般云淡风轻,真是让叶某刮目相看。”
这所酒楼内部狼藉一片,到处是碎裂的碗罐瓶碟,好不容易找到一张长凳。
“先处理肩伤。”砚零溪说完,挽起灰袍大袖,露出小臂上那火焰印记。右掌摊开,一把短刀赫然在手。
“没想到你医术了得。”宁静远虽受疼痛,但仍夸赞道。
“哎,也就这样而已。”李青舟一边走来,一边用慵懒的语气说着闲话,看起来不太服气。
“确实只有这样而已。”砚零溪处理伤口的时候显得比较肃沉,一改其喜欢玩笑的神态,“我只会处理外伤。”
“为什么?”宁静远看着砚零溪仔细地将他肩部的伤口抹好药、扎上绷带,动作娴熟而迅速。
“因为以前天涯还没有这么强,但他性格使然,总是四处受伤。”砚零溪泛起一丝无奈的笑,是苦笑,也有些其他意味。
“零溪。”宁静远看着他的表情,忽然说,“这一局,是否不太顺利。”
砚零溪打好绷带最后一个结,稍微顿了一会,随后简单应道:“输赢参半。”
第33章 输赢参半
“输赢参半。”砚零溪说这话之时,沉下脸,似在深思。
听他这么说,宁静远稍显疑惑,“收复绛州,击退突厥,墨兵部兵不血刃。难道不是全盘获胜?”
“静远兄。”砚零溪摇了摇头,看着对方说,“你认为我深入敌营是为何?青舟兄,你觉得呢?”
“哎。我就不想了,还是让他想吧。”李青舟一副淡然的样子,把问题抛了回去。
“以身入敌营,试图救工匠?”宁静远皱眉。
“不对。再想想。”砚零溪摇摇头。
“令敌人松懈?”
“再想想。”
“是探虚实。”接话的并非宁静远,也非砚零溪,而是另一个儒雅端庄的人。
同时,屋外响起稳健有力的马蹄声,随后传来战马长嘶。
三人向门前望去,只见一人蓝衣红褙、一人描金墨袍,并肩走了进来。
“累了一整夜。零溪,这破旧楼还有酒吗?”成天涯似乎是换了一身干净的描金黑袍。
儒雅端庄之人自然是叶风庭,他还是礼貌性地向三人作揖,款款说道:“天涯兄弟想来喝一壶,叶某就勉为其难陪同了。”
“呸。明明是你阴魂不散非要跟着本人。”成天涯不满地啐了啐,走到倒塌的柜台边翻找着。
“天涯兄弟又在说笑了。”叶风庭依旧是笑意不减。
砚零溪戒备地盯着叶风庭,说道:“在场唯一一个不会说笑的人,就是天涯。”
李青舟抬起手,“不,还有宁兄。”
“你这个人。”宁静远伸指按了按自己额头,显得有些苦恼。
成天涯把整个零乱的酒楼大堂翻了个遍,咂舌道:“嘁,根本就没有酒。”
“啧啧啧,这高个子兄弟居然是大酒鬼,宁兄,你可不能学他。”李青舟抬指戳了戳宁静远的侧脸,后者略显无奈之色,“嗯,不会。”
“倒是可以去地窖找找。”叶风庭友好地指了指酒楼后院。
成天涯冷瞥他一眼,一言不发直奔后院。
“青舟兄弟、静远兄弟,别来无恙。”叶风庭翻起一张长凳,稍微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后坐下。
“哼,无事献殷勤。”李青舟揪了揪宁静远的袖口。
“嗯,非奸即盗。”宁静远瞄了一眼对座之人,平和地点点头。
砚零溪从柴房找来了一捆柴草,扔在堂内空处。扔下去的那一瞬间,柴草竟自己烧了起来,火光点亮了整个废弃酒楼。
“这算篝火么?”叶风庭笑着问。
“有些人的做法让人心寒,生个火暖暖身子。”砚零溪看了一眼叶风庭,在他身旁坐下。
“哦?是什么做法让十一少如此心寒?”叶风庭笑意渐浓,如那燃起的篝火。
“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明知故问有什么意思。”砚零溪却是了无笑意,眼里映着火苗。
“十一少何不先打开这天窗?”叶风庭抬手,试图去搭砚零溪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