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手机铃声响起。
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向来电显……
是父母。
不敢接,无法接,因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
凌音把手机放到了地上,任由他响无数遍,却始终没有结果。
软倒在地板上,双手抱膝,蜷缩着身子等着时间的流逝。
十点,铃声终止,心中的恐惧,对未来的迷茫却逐渐加深中。
从地上起身,试着走向沙发的位置,双腿发软,脚步蹒跚……软倒在地上无数次,又站起身,终于到了沙发上。
把自己窝起来,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挑到了娱乐台。
在娱乐台上,凌音看见了凌语。这属于现场记者访谈会,通过摄像头,传至全国的娱乐台。
记者询问,报纸上凌语与凌音的关系是否属实?
凌语笑笑,他的答案只有一句,他说,他喜欢女人。
并未做出正面的答案,没确定,也没否认……后来,有记者说出,凌语与凤娜是恋人,凤娜在前日在离开飞机场时,还与凌语有过亲密的接触。
记者说着,看了眼凌语的脖颈。
隐隐约约中有着牙印。是凤娜所留下的。
有些记者不由得疑惑了。空穴不会来风,凌语与凌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在记者的询问下,凌语回,凌音是他最宠爱的弟弟,两人,是兄弟关系。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
凌语的fans诸多,在fans的拥护下,关于凌语“同性恋”“乱伦”的话语不自觉被禁。可是,凌音不一样。
有记者说,前月在gay吧中,似乎看到凌音与娱乐圈的某人相走慎密。
凌语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说:“音很乖,很少夜出,大概是您看错了吧?”
“啊哈哈,看错了啊……”拉长尾音,显示着他依旧在迟疑着。
有记者询问:“如果,您的弟弟真是同性恋,你会怎么办?”
凌语微微一笑,不作答。
记者访谈会结束,凌音的一颗心依旧提在半空中。
颤抖着手,拿起电话,按着数字键,一个一个,多次打错,试了无数次后,终于打通。
对面接通,是凌语。
凌音颤抖着手,说:“哥,我怕……”
“音,这种时候不要给哥哥打电话,知道吗?”
“可是……”可是,我怕……所以,想让哥哥陪在我的身边……
凌语的眉头皱的更深,“不要给哥哥惹事。”说着,挂断了电话。
怎么办,才好?凌音不知道。
记者访谈会中,凌语理清了自己同性恋的关系,可是,绝大部分还是不愿意相信。
毕竟,难得八卦的东西谁愿意说放弃便放弃?
中伤凌语的话不多,可是,报导杂志上却依次出现了无数次关于凌音的谣言。
数也数不清,剪也剪不断……
这一日,凌音不吃不喝,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这一坐,就是一整日……
凌语,没有回来。
第二日,凌音依旧不吃不喝,等待。
凌音还是没有看见凌语的身影。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
凌语无影,手里的铃声却不断地响起,来电显示中是父母所打的,凌音没接,不敢接。
这种懦弱的心绪,让凌音后悔终其一生。
直到第七日中,凌音不吃不喝,在沙发上萎靡不振,最终,身体跟不上营养,软倒于沙发上。
第七日中午,凌家老爷亲自开车至D城,在业务管理员手中拿了钥匙与刷卡,进入了楼栋,上了电梯,打开房门。
第一个入眼的,是昏倒于沙发上的凌音。
打横抱起凌音,凌家老爷直奔医院。
医生说,凌音多日不吃不喝,身体虚弱,需要多加修养。
打了葡萄糖来汲取营养,医生又为凌音开了药房,这之后又过了两天,凌音方才醒来。
当凌音睁开双眼时,第一入眼的是凌老爷。
原本乌黑的发已经半白,鬓边,白发苍苍。
凌音的喉咙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了,感觉上,有一颗石子在作祟,坚坚硬硬地卡在喉咙口,发疼。
凌音呜咽,他握着凌老爷的手,说:“……对不起……”
凌老爷眯紧凤眼,他问:“我问你,你跟凌语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音沉默,半晌后,他说:“……我喜……不,是爱着哥哥。”想说喜欢,只是,这个词句太过笼统。
凌音打算面对现实。
凌老爷一把甩开凌音的手,脸上有着怒气,“好儿子,不愧是好儿子,爸爸疼了你这么多年,你却给我……”爱上了男人,而且还是亲生哥哥。
后面的话,凌老爷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问一句,“告诉我,是你爱上了他,还是……”
凌音说,是他爱上了凌语,至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而凌语,不爱他。
这是事实,只是,凌音隐瞒了两人已经有了一层关系的事实……
凌音看见,凌老爷的双拳握紧,隐隐约约看见从指的夹缝间冒出的血痕。
一瞬间,凌老爷变得更为苍老了。
凌老爷说,凌音是不孝子,凌老爷还说,这种儿子,没有生下来就好了。
最终,下出的结论便是,凌音是凌家的污点。
凌老爷走了,独留下凌音一人在白色所浸染的地方。
后来,凌音知道,这里是医院,是凌老爷把凌音带到了这里。
凌音听多嘴的护士说,如果他再被晚点发现,可能会因为身体虚弱,导致死亡。
护士说一句,凌音听一句,一颗心沧桑。
偶尔,有护士询问凌音,他跟凌语……真的不纯洁吗?
凌音不言不语,从不做正面的答复,众人也只能自己想。
又过了几日,不知媒体怎么发现凌音所处于医院的特护病房中,哪一日打量的媒体涌入,保卫、护士们如何阻拦,也不见效果。
无数的麦克风放置于凌音的唇前,闪光灯一闪一闪。
凌音半眯着眼,无法忍受白光。
凌音想要呵斥这些人的无理,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们的问题极为通俗,无法使留言的真实性,以及,两人倒地进行到了什么程度,又或者……有没有上过床……
凌音双手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愿听。
蓦然,他捕捉到了在这些话题中……突兀的话语。
记者询问:“听说,因为这次报章杂志出现后,您的生母凌夫人大怒,本就在做手术,这一气之下便过去了,是真是假?”
一气之下……便,过去了?
凌音一脸的楞然,捂住双耳的手放下,木然地看着记者群。
有些记者附和地询问:“是啊,听说,就连葬礼都已经办了,只是,当时您并未出席,可以请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吗?”
“或者说,您冷心到生母的葬礼上也不愿出席?”
……
遥远的彼端中,凌音茫然地听着他们的话语,眼中倒映的,是记者们一张一合的嘴巴……
一句句的言语在脑海中成型。
凌音想起,那一遍遍来自于家庭的来电显,只是,始终没有面对,因为不敢面对。
心中懦弱,害怕被责备……
疼,心口疼,很疼很疼……
这时,有一位记者又说:“凌夫人的死跟您也有一定得关系吧?如果不是您的不洁,她不会就这样去了吧?”
这属于职责吗?
凌音慢慢弯曲双腿,把头埋入双腿间,蜷缩着身体,默默地垂泪。
记者又问了许多许多,后来,是被医院全体保安,以及一群群的医生护士给“请”走的。
来势浩荡,去时,留下一句“希望下一次能做琴先生的访谈”,然后,便离了去。
人一走,凌音便从床上爬起来,不顾医生的阻挡,声声嚷着,要去见母亲,要去……
凌音说,他想见母亲,他想见,至少……至少到了现在,要为母亲烧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