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想对他说,我没吃饱……
我饿了,你先给我饭吃。
在这里,用膳时间被固定了下来,一旦用膳时间过去,便不能再用膳。最多,只能吃些小点心果腹。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小李子,说:“小李子,快去快去。”快回到墨阁,去给我准备晚膳去。
小李子马上示意,他说:“公子,您放心好了。”
天香把我带到了他二楼的厢房,厢房的桌上摆着一面琴。
他穿着白纱衣转了一个圈圈儿,给人的感觉极为飘逸,却因为……过于纯真灵动的感觉,少了份属于白色的出尘之美。
他坐到了琴前的椅上,调解了下音,便开始弹奏一首简单的乐音。
琴有七弦,因此要弹奏出各色不同的旋律比较困难。
天香有一双漂亮的手,十指在琴弦上弹动的手指极为流畅优美。
当一曲终,我好不吝啬地给他鼓掌。
我说:“要不,你随意找个人帮你了。。”
“……找不到的。”天香一脸的委屈。
他从椅上起身,拖拉着我的身子,把我拽着坐到了椅上,说:“你弹。”
“……为什么找不到?”我黑着脸询问。
我不问还没什么关系,我一问,天香悲从中来,哭得淅沥哗啦的。
他说:“……这里,这里这么大,我就跟你关系最好,呜呜呜,这里的人都讨厌我,呜呜呜,我,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跟你关系好吗?
还有,你跟别人关系不好,那是因为你性子有问题。仗着龙宠掀棋盘?亏你做得出来。
我一脸黑线地看着天香。
天香吸吸小鼻子,说:“其实,我觉得咱俩在一起,你弹琴,我跳舞,我漂亮你也漂亮,咱们一起就一定是绝世无双了!”天香那双眼闪闪发亮,充满了憧憬和向往。
我见过能自夸的,没见过如此能自夸的。
我说:“沐泠,珞环会帮你的……”
天香哀怨的眼神儿朝我笔直地射过来。
沉默。
沉默,再沉默。
良久以后,天香才说:“他们说,我这想法没什么新奇感。献舞献曲什么的太老土了。可是……”
“可是……?”
天香微微一笑,那一笑,纯真得就像是一个孩子。他说:“可是,我最喜欢跳舞了。能献给喜欢的人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我……觉得,很幸福。”
天香这话一说,我忽然就无语了。
叹了一口气,我说:“好,我答应你。”
天香笑开了一张脸。
“你别高兴的太早。我的琴旋律很快,你若是跟不上,我们便不能一起。”
“你放心,我很厉害的!”天香自信满满。
双手轻轻放到了琴弦上,我说:“按照着亲生,你试着舞动身子。”
天香点点头,表示理解。
慢慢地,弹奏了几个琴音,最初是悠扬,如同细水长流,然后,渐渐地加快了音速……
轻快而明忙的琴音,加快的乐曲,让舞蹈中的天香停下了舞步,细细了聆听着乐音。
当一曲终,天香久久没有反映过神,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我。
当我从椅上站起,以着右手在他的眼前挥动了片刻,他才有些恍惚地回过神来。
他说:“苏然苏然,你这什么曲子?第一次听,可是,听着好舒服啊。”
微微一笑,我说:“这首曲子适合筝。下次,你能配上这乐曲,舞出舞步?”
天香郑重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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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二四节 ...
当天色过晚,我在小李子的陪伴下回了墨阁。
厅里桌上佳肴的菜已经凉了。
坐到了椅上,我说:“小李子,坐,一起吃。”
小李子胆怯地看了我一眼,不动。
轻轻一笑,我说:“平常就没你这么顾虑,不是推我就是撞我,今儿怎么这么乖?坐下吧?”
小李子腼腆一笑,就坐到了桌前的椅上。
一口一口吃着凉了的饭菜,小李子忽然抬头看向我,说:“今儿,天香楼的琴音挺奇怪。不同于以往天香公子悠扬的弹奏,有些洒脱与潇洒的琴音,可是公子所奏?”
我点头。
小李子一双眼睛就亮了,“几日后就是皇上的生辰,既然您会弹去,这样凑合凑合就可以了,不用挖走您的心肝儿了。”
“……我的心肝儿?”
“您的金银珠宝啊!”
“……”为什么人人都认为我贪钱,我爱财?我咳了咳,说:“我不爱财我不爱财,我是真的真的不爱财。”钱财乃身外之物。
小李子那双眼睛忽然就充满了鄙视。
我不说话。
小李子轻轻一笑,道:“公子,您不爱财,小李子相信。”
回小李子一抹宽慰笑容,我重新拿起筷子。
小李子又说:“您不爱财,小李子就相信太阳是从西边儿出来的,夏天下的是雪,冬天下的是雨,春秋天会下金银珠宝,鱼会在天上飞,小鸟儿在水里游,人是从蛋壳里蹦出来的,小鸡是母鸡直接生出来的……”
我被嘲笑了,我被嘲笑了,我被嘲笑了……
我龇牙咧嘴地看小李子。
小李子干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这,这才几天,这才几天小李子就把我上上下下给摸透了?
可是,我是真的真的不爱钱啊不爱钱……
从这日之后,天香缠我缠得也更紧了。
天方亮,我还没睡饱,他便派人来请我。
我不去,他就来我这里做客,还拿着一把筝,“咚咚咚”地乱弹,扰人清梦。
根据我的猜测,和小李子半隐晦的说法,我隐隐约约地知道,为什么天香会和这偌大的院落里的他人相处不好。
天香天真又可爱,没架子,人姑且还算温柔,就是有些娇气。可是,他太缠人,就跟个牛皮糖一样,从早缠到晚。
你跟他关系越好,他越是缠你。
而且,这孩子有活力,不知道“累”字怎么写,又一向喜欢一意孤行,可是他可爱就是可爱,于是这整个院落里的人还无人讨厌这孩子,甚至还挺喜欢他的,就是……就是不爱跟他哥俩好。
就连我也是,现在非常想把这赶不走的牛皮糖撵出去。
半梦半醒之中,小李子服侍我起床,身畔,天香小手捧着古筝,“哐哐哐”乱弹得我这小心肝儿一蹦又一跳的。
我是真的老了啊,天香,你年少,你看起来不足一十七,可是,我已经二十二了啊。
迷迷糊糊地着上衣裳,天香那一弹,立刻清醒了一下,没过多久,又疲乏了。
这几天,天香每个夜半都吵我,让我教他弹筝。
通常他都活力充沛,不到半夜是不罢手,第二日清晨又兴奋跑地来找我。
我累,我累,非常累。
小李子把我搀扶到梳妆台前的椅上坐下,着手给我梳理头发。
趁着这个空档,我阖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不久,我听到小李子在我耳边轻声说:“公子,您可以化妆了。”
我“啊?啊……”了一声,慢吞吞地给自己化上妆。
这时,天香就会丢下手中的古筝,跑到我身边儿趴在镜台上,聚精会神地看着我。
根据他的说法是,每次见苏然苏然化妆,总会觉得很神奇。
我挑起一道眉看他。
他说,苏然,你好神奇啊,怎么能把那么一张其貌不扬的脸画得那么妖艳呢?
对此,我嘴角抽抽,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数天的日子里我充分地理解了一句话。
一些人的快乐,是建立于一些人的痛苦之中的。
这是真理。
天香的快乐,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中。
他每日几缠,缠得我精神崩溃。他还趁着这时候硬是说要跟我对弈,每日我都迷迷糊糊地阖上眼睛。
等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从我的宝物库中拿走了一样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