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一口气,挥了挥衣袖,一阵香味在空中弥漫。
二师兄的双瞳慢慢地阖上,倒在了我的身上。
推开他,我裹了裹衣裳,有些慌乱地从客栈里跑出去。
我跑到倾王府,打算见一见母亲,就离开。
却没想,我才进去,便被丫环又拉又扯地去见了倾王。
倾王铁青着一张脸,拿着我的脸又搓又揉又捏又扁,片刻后,在我可怜兮兮的目光下放开我,说:“今儿玩儿的怎么样?”
我说:“我也不想玩儿,是皇上硬拉着我出去,我不得已才跟去的。”
“……我听说,今儿富贵酒楼有一绝世美人儿在招客,可是你?”
我干笑一声,才点点头。
他轻轻一笑,道:“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于是,我把今晨发生的事儿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倾王一遍。
他一听,眉眼弯弯,道:“难怪今儿下午皇兄黑着脸来这儿找你。”
我咯咯笑出声,道:“他拿到银子,离开酒馆了啊。”
倾王斜眼瞥了我一眼,道:“你都跑走了,皇兄不可能继续留在那里啊。”
我笑得更欢了。
倾王带着我去了客居,去见母亲。
离开了苏府的母亲看着比以前健康了许多。
笑吟吟地走到母亲的面前,唤了一声“娘”。
她吓了一跳,双瞳一瞬也不瞬地看着我,半晌后,她笑说:“然儿?”
我点点头。
她从椅上站起身,抱住我,说,五岁的时候,你离开苏府时虽然还小,可是,却不难看出是一个美人儿,没想到十七年过去了,却变得其貌不扬了。
原来,是易容。
我咯咯笑,从她的怀里抽出身子,说:“娘,我就是来看看你,我得入宫了。”
她理解地点点头,摸了摸我的头,便说再见。
那一双漂亮的瞳孔里有着一抹不舍。
我说,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天晚上离去之前,倾王又拽着我的手腕去了客栈,坐在了床沿上,定定地看着我的脸,或者说,是我的眼睛。
这回我没能让他看够,便易容,穿上宫监服回了皇宫。
一路通行无阻地去了墨楼,才进去,小李子便迎接出来,对我流眼泪撒鼻涕。
他说:“公子公子,您这是去哪儿了?您不知道,您昨天走,今儿晚才回来,天香昭仪就差没把这墨楼给拆了。”
我点点头,上了二楼,褪下宫监服。
一边儿小李子依旧在唠唠叨叨。
才换好衣裳,下了楼,天香便找上门来了。
我笑吟吟地走过去,询问:“你怎么来了?”
天香反问:“你这两天去了哪里?”
“……我一直在。”
“在哪里?”他眯着眼睛问。
我说:“花园。”
小李子说:“茅房。”
我跟小李子对看一眼,然后,我立刻改口,说:“茅房”,小李子也同时改口,“花园”。
我又和小李子对看了一眼,我觉得脑袋一阵又一阵地抽痛,挺难受。
我不说话了。
天香冷哼一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苏然苏然,我知道你出宫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瞪大眼睛。
天香嘴巴咧了咧,歪了歪,跺了跺脚,委屈地说:“你果然丢下我,自己出宫了!”那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我知道,我被天香骗了,还被套出话来了。
把暴凸的太阳穴按回去,我摸摸天香的小脑袋,说:“你别闹了。”
天香说:“你擅自离宫。我要把这事儿禀报给皇上。”
我不理他。
“苏然苏然,你太胆大妄为了,以后,以后你一定会被监禁在墨阁。”
我无视他。
“苏然苏然,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儿?你这样对得起你的父亲,你的母亲,把你送入宫的人吗?”
我偏头看向小李子,询问:“小李子,沐泠公子可有来找过我?”
“有有有,找您一起玩儿麻将,说是三缺一。”
“嗯,小李子,你准备一个玉簪,咱们一会儿过去做客。”
“是。”小李子乖巧地应声。
我又说:“小李子,过阵子就是秋天了,你帮我去贿赂一下织坊绣女,这秋衣不要求保暖,质料和手工是一定要最上乘的。”在宫里,比起温度,风度是更重要的。
小李子乖巧地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我想了想,继续说……
…………
………………
我跟小李子说的挺欢,一边儿天香见我不离他,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时间一过,小嘴儿一撇,就稀里哗啦地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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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三二节 ...
我试着把暴凸的青筋按下去。
结果我发现,天香哭的更厉害,青筋也凸出的更厉害了。
我瞪天香。
他小胸脯一抽一抽,眼泪落得更凶了。
我翻了个白眼,拍拍他的头,说:“好,我下次带你一起出宫。”
天香那小身板儿不颤了,那双瞳发亮,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我说:“怎么,你不想出宫?”
天香破涕为笑,跟我勾起小指,说:“咱们俩说好了啊。”
两个拇指相对,天香乐得蹦跶来蹦跶去的。
等小李子准备好发簪,同天香一起跑去找沐泠,玩儿了会儿麻将。
挺隐晦地说了这两天吃坏了肚子,总是跑茅房,才走到花园,又得跑……折腾得我要死不活。
等玩儿过了麻将,又吃了会儿夜宵,我让小李子送天香回去,便跑去墨楼休憩。
隔日,倾王提着酒壶在枫园外等候。
我着上衣裳,便跑去找倾王。
依旧是在残破的院落里吃吃小酒,聊聊天儿。
所谓的共同话题,便围绕在了武学上。
这时候我才知道,倾王的凤凰剑法已经练到了第六层。
我还在第五层总是突破不上去。
他折断一根树枝,手把手地教我练剑招。可学武这东西,并不是摆出同样的招式,便能练得出来的。
有些懊恼地看着他,我说,当年你武功比我好点儿,可我也比你差不了多少。再过几个日子,我一定能练上去的。
这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说法。
倾王笑笑,不说话。
一壶酒坛空了,我把酒坛子往台阶上一放,我说:“咱们看看,等到时候我离宫了,这酒坛能有多少个。”
他点点头,道:“我会记得经常来找你喝酒。”
两人一同走出冷宫,按照蜿蜒小路四处晃荡。
忽然,左肩被人拍住,被人唤了一声“然儿”。
熟悉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
小心肝儿咯噔了一下,我颤抖着身子转身,入眼的是一身明黄的皇帝。
我一转身,他的双瞳里便染上了一层失望。
他看了看倾王,又看了看我,双瞳眯起,眼里深沉一片,耐人寻味。
皇上微微扬起唇角,道:“没想到,有些人的名字可以一样,连背影也可以如此相像。”
我咳了咳,跪下,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淡淡地道了一句“平身”,看向倾王,道:“皇弟找朕的宠儿,所谓何事?”
倾王笑一笑,也不避讳我跟他的关系,就说,我是他的酒友。
皇上又说,“似乎认识了挺久?”
倾王说:“没多久,只有五年。”
我在二人身上来来回回瞄了数眼。
我说:“皇上,倾王。”
二人同时看向我。
倾王目光极为柔和,皇上的目光中则是带着一抹尖锐。
我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有些委屈地说:“苏然同天香昭仪约好要下一盘棋,苏然先去了。”福了福身,我绕过他们便走。
隐隐约约中听到皇上说:“苏然,你走反了。”
我“哦”了一声,连忙掉头绕过二人,继续加快脚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