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颤了一下,之后僵住了,我呆呆地看着他的手,不做声。
久久以后,我从床上爬起来,双瞳对上紫维的,询问:“紫维,你把我当成什么?”
紫维说:“兄弟。”
“……”我沉默。
“你呢?”
“……什么?”
“你又把我当成什么?”
“……”唇角微微扬起,似乎是牵动了脸上的伤,觉得挺疼,我反问:“你说,我把你当成什么?”
“……也是,兄弟吧。”他说。
我闷着声音“嗯”了一声,躺到了床的内侧,用被子盖住了头。
我觉得,我今天话说得太多了,所以导致脸上的伤口裂开,感觉上脸疼疼的……之后,之后眼眶就湿了。
真丢脸,这么大的人了,一疼就哭,哭了更疼……我,我……
我挠挠头,忍不住又握住了紫维的手,睡了。
时间一晃,就过了大半个月。
我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紫维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似乎,只有夜晚睡觉时,我和他相拥而眠。
除此之外的时间,他都与梅寻儿在一起。而我能看到的,只是他和梅寻儿的背影。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我也记不起来了,只知道,我跟紫维的距离似乎越来越远了。
我想要跟在紫维的身边,可紫维总是避开我,离我越来越远。
我忽然就想起紫维的话,如果,我跟不上他的脚步,他就落下我。
是不是因为我跟不上紫维的脚步,所以,他才疏远我,想要落下我呢?
我心里五味杂陈,拿着法术的书籍就啃,结果我一着急,就在书籍上咬掉了一个口子。
我抱着缺了一个角的书籍,跑到草丛里仰头看天。
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我想,我对紫维的感情有些不正常,如果是在上辈子,就会有人说,我对紫维的感情属于龌龊的变态行为。
……其实,我不觉得我是变态……可是,变态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变态……
我挠了挠头,觉得这变态不变态地把我不是很灵光的脑子给绕坏了。
或者说,我根本就不不愿意懂,什么也不想懂。
这一天晚上,我回到厢房,紫维没回来。
第二天,紫维依旧没回来。
第三天,景岚突兀地开始入住到了厢房里。
第四天,紫维跟我说,景岚来了,我再住下去不方便,让我回去。
我硬赖在紫维的身边儿,不肯走。
第五天,紫维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不回宿舍,夜夜笙歌去了。
第六天,紫维没回来,我跟景岚干对着一晚上,小心肝儿忒难受。
第七天,我仗着一张脸可爱,跟舍监借了一把剪子,把紫维的衣裳都翻出来,挑选了几件儿好的打包,剩下的都当成了紫维,从上到下剪成了一条一条的烂布。
第八天,我把紫维的被子剪成了一条条的烂布,盖着几件儿打包好的衣裳睡了一晚上。
第九天,我打算砸茶杯茶壶卖石头,被黑着脸的景岚给制止了。
第十天,我把打包好的行李拿回了我和苏轻羽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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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厢房,明明是我的宿舍,却感觉极为陌生,极为冷清。
这间厢房的格局与紫维的一模一样,可是,苏轻羽的床靠墙,我的靠窗。
我拿着打包好的行李爬上床,心里想着,今晚儿,苏轻羽会怎么欺负我?
我才想,苏轻羽就推开门,进入了厢房。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念了一道法术,厢房里的地面上就出现了苏月分割线。
不同于上次的绝对不合理,这一回,他下手挺轻,在我跟他床铺的中间弄了分割线。
他坐到床上,说,睡觉不可以磨牙,不可以打呼噜,不可以说梦话,不可以梦游……
我忙乖乖地点头。
我回答的忒勤快,然后在床上翻滚儿了两下,就睡了。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是一个屠夫,我拿着一把刀,阴气森森地朝着紫维逼近,然后,然后……然后我就把紫维给那个啥了之后又给那个啥了了。
=口=之后,之后我还把紫维的皮给扒了,把他的血给熬了,肉给煮了,最后,我用油炸掉了紫维的骨头,咯吱咯吱地咬啊咬,咬碎了紫维的骨头……
我,我浑身冒冷汗,为这诡异的梦吓了一大跳,一把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苏轻羽气恼地从床上翻起来,把我的衣领揪起来了。
我扑腾扑腾着四只,委屈地看着苏轻羽,扁了扁嘴。
苏轻羽冷冷一笑,提着我的衣领晃了晃,说:“月桦,我告诉你,你这张脸对我没什么用处。”
我哀怨地看着苏轻羽。
苏轻羽说,“月桦,你要是还敢说梦话,还敢磨牙,我就从这里把你丢下去!”说着,苏轻羽指了指窗外。
我打了个寒颤,从心坎儿里觉得苏轻羽不是人。
苏轻羽放开我的衣领,拍了拍双手,重新走到自己的床铺上躺下。
我咬了咬唇,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苏轻羽,他跨过了苏月分割线,侵入了我的地盘儿。
我躺在床上,有些无聊地望着房梁,望着望着,我就困了,之后睡了,然后,噩梦连连……最后,苏轻羽又一次揪住了我的衣领,把我从窗口丢了下去。
其实,我多多少少可以反抗,或者说,苏轻羽有给我从他的手中逃跑的机会……可是,我就任由他提着我的衣领,把我从窗口丢了下去。
苏轻羽的心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狠,在我落地的那一刻有几个藤条缠绕住了我的四肢,之后,让我慢慢落地。没摔着我。事实上,我还真希望苏轻羽就这样把我扔出来把我这脑门儿给摔坏了……
脑门儿一坏,我乱七八糟的想法应该也没这么多了。
我拍了拍一直不够聪明,却有挺多想法的脑子,一步步地逛在入夜后阴暗的学院之中。
逛着逛着,我逛去了花园儿,躺在了花丛中。
躺着躺着,我就阖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之间,我听到了几个人的谈话声。
“吴悦,你当真要报复月桦?怎么说,月桦也是景国祭祀府长子。”
“是又能怎样?他已经被夺取了继承权。”
“可是,只要他走出这个学院,他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报复你!”
“前提是,他能走出这个学院吧?就月桦那种天赋,窘其一生的努力也达不到离开学院的条件。”
“……吴悦。”
“我永远不会忘记,当初,他废掉我一只手的事实。而且,你可别忘记,他当初是怎么对你弟弟的!”这话,仿若是从地狱深处发出的声音,把半梦半醒中的我吓了一跳,睡意一下子就跑了。
那人问,你要怎么对付月桦。
吴悦说,月桦那张脸比起想象中的要漂亮很多……学院外似乎有不少人挺喜欢这么一张脸……让你弟弟承受的痛苦乘以百倍还给月桦,之后……毁掉月桦的四肢,用刀子割掉月桦一块块的肌肤,然后,毁了他的魂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被吴悦吓得连呼吸也不敢呼吸了,就怕他们找到我,把我修理一顿。
那人说,你要怎么下手?月桦一般不出水月阁,即使走出水月阁,也是同紫维、白先生在一起,很少落单,就是落单了,也是在人群里。
吴悦说,我会想办法让他落单的。
吴悦与那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之后离开了花园。
我仰头看着夜空,心里想,我这小日子要怎么过。
想着想着,天露鱼肚白,月亮没影儿了,太阳照得没边儿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一个喷嚏,感觉上身体有点儿僵硬,脑壳里装了一堆浆糊,鼻子里塞着两条怎么也流不完的鼻涕……这个人,浑浑噩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