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轻声应了一声。
曲兰雪微微眯起眼睛,那双眼睛在笑,可眼底深处只有一片的冰寒。他捏紧我的右手,说:“如今,紫水晶就在这里。紫水晶一旦认主,便不会轻易与主人分开,但是却不是绝对。景帝,你说,我是该废了月桦这只手,拿回紫水晶吗?”
厅堂里一片沉寂,没人说话。
曲兰雪放开我的右手,微微笑,愉悦地说:“月桦,虽然我们还没成礼,不过,他们都不反对我们今夜睡在一起。”
我阴狠地看着曲兰雪,想要把他打死他,可我现在动弹不得。
后来,曲兰雪打横抱着我,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出了厅堂。
前方管家战战兢兢地带路,一路去往雪月楼,进入院落,走入楼宇,爬上阶梯。
管家根本就不用指引方向,曲兰雪便准确无误地进入了我的厢房,把我放到了用金子堆砌的床上。
曲兰雪坐到床沿上,四处看了看,眉眼弯弯,笑了。他看向我,说:“这就是你的喜好?”
我说:“放开我。”
曲兰雪翘起二郎腿儿,那一双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流连,他说:“原以为你法术学的不错,结果却连最初级的脱离束缚咒语都解不开。”说着,他的食指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我感觉缠绕在我身上的那些透明的东西瞬间消失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下床,就走向门口,说:“跟你没关系。”
手才碰触到门把,他便从我的身后抱住我的腰,询问:“你要去哪里?”
我又一次说:“跟你没关系。”
他的头埋入我的脖颈间,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皮肤上,让我一阵儿难受,一阵儿恶心。他说:“怎么没关系?我今夜,是要住在这里的,你今夜,也是要陪我的。”
我嗤笑一声,在他的双臂间转过身,与他的双瞳对视,说:“你的意思是,你会选择这间厢房,只是想要让我作陪?”
他挑起一道眉,反问:“那你认为?”
“……”那些身份尊贵的皇族人到了不熟识的地方,谁愿意住入被人事先准备好的客房里?谁知道那间被准备好的厢房里的茶壶里被下了什么药,晚上点燃的檀香又被人动了什么手脚,里面的安全如何,隐私又是如何。要住,还是住在别人住过的地方比较安全。而祭祀府长公子的雪月楼必然是一个好住处。
我厌恶地看曲兰雪。
曲兰雪的唇瓣落下,眼看他要在我唇上落下一吻,我立刻念出防护结界,阻隔我跟他的距离。
他愣了一下,笑说:“你打算在房事上有这个?”
我不说话。
他又说:“月桦,经过上午那一场对决,我以为你暂时无法使用法术,没想到,你总是给我惊喜。”
……事实上,我的灵力早就透支了,这一层防护结界也是我用最后重新聚集出来的灵力建立的。我冷眼看曲兰雪,说:“你要是想睡在这里就睡好了。”就怕那一床银子咯不死你。
我开启房门,走了出去,意外的,曲兰雪只是对我笑,并没有追过来。
我才走出雪月楼的大门,就看到了管家。
管家对我说,皇上召见我。
人依旧,场景却换了。
这一回,皇上在书房里召见我。
那门一推开,众人灼热的眼神儿一齐看向我,可见,紫水晶在这些眼里有绝对崇高的地位,而我,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比不过一个物件。
我笑,笑的有些讽刺。
我一进去,景帝便开门见山地让我启动一下紫水晶。
我眨了下眼,左手碰了碰紫水晶,紫水晶慢慢绽放出摧残的光芒。
景帝那一双眼睛都亮了,他说,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就是紫水晶,这绝对是紫水晶……
景帝看向我,那一双饱经世故的眼里有着说不出的贪婪,野心。让我觉得恶心,厌恶。
我说:“皇上,若是无它事,请允许月桦先行告退。”
皇上点点头。
我看了凌公主一眼,转过身,离开了。
这一天晚上,我睡在客居,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不是人,我是没有温度的,冷硬的金子,还是大块的金子。我在天空中飘走,然后,就看到了曲兰雪……
我恶劣地笑了笑,然后从空中自由落地,压死了曲兰雪,金色的身子被曲兰雪的鲜血染红。
我笑,笑的挺恶劣,然后,我乐醒了。
原来,厌恶一个人,是做梦也想整死一个人的。
我从床上爬起来,丫环请我去用早膳,人还是那几个,可是场景又变了。
在开饭之前,曲兰雪让我准备准备,午时就出发,前往曲国。
只一句话,厅里的气氛立刻僵持了。
我说:“我不去。”
曲兰雪说:“由不得你。”
我说:“曲兰雪,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来掌控,你管不了我,也无法介入我的生命之中。你上一次强行介入我的生命之中,让我失去了寻儿,我们结下了梁子……
这一回,你别想再介入我的生命之中。
你若是执意要介入我的生命之中,我不介意献祭我的生命,与你同归于尽。”
曲兰雪笑,笑的恶劣,笑的讥讽,他说:“只怕你献祭你所有的生命,也赢不了我。”
我眯着眼睛,左手下意识地碰触紫水晶,说:“你可以试试。”
曲兰雪沉默了一下,修长的眼睫眨了一下,说:“……不用试,现在的你还赢不了我,昨日,算是你侥幸,也是我的大意。月桦,今日,你若不跟我回去,曲国将会与景国为敌。”
景国怎么样,我根本就不在意。我说:“我不去。”
曲兰雪笑笑,说:“好,今日我放过你。”
我心说,我不要你的放过,我要是认真起来,你就是个毛线。
然后,然后曲兰雪在瞬间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
我吓了一跳,双眼睁大,错愕地看着曲兰雪。
曲兰雪临走时,他说,今日,我会放过你,不是因为我带不走你,而是因为……我会抹平你的棱角……
迟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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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愿?除非我脑子被门儿给卡了,要不,我永远不会跟着他走。
我恶毒地看着曲兰雪离去的背影,心里诅咒着他搭的马车会翻车,乘的船会在大海里翻船喂鲨鱼,走在山下会山崩,走在山头会地裂……
曲兰雪一走,将军大人消息挺灵通,立刻到祭祀府拜访了。
我说,我会在近日与寻儿进行冥婚。
厅堂里瞬间沉寂了起来。
我欠梅寻儿的,是一条命……
梅寻儿走了,她那条命,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还给她,我能给她的,或许就只有一个牌位了。
这辈子,我无法还给梅寻儿的就用我的下辈子还……这辈子,这辈子,我使用要过我自己的日子。
几十年的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觉得,我这辈子就是用悲剧组成的,既然,悲伤的日子已经过了那么多,我就应该尽可能地过得开心一些,幸福一些。
我喜欢紫维,我想跟紫维过一辈子。
我忽然就想紫维了,我想对他说,我考虑好了,等我跟梅寻儿进行冥婚,给她一个牌位,然后,然后我们就在一起,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唇角微弯,我想了想,说:“就这月初八吧。这是个好日子,娘,您觉得呢?”
凌公主勉强笑笑,说:“下月初八,确是一个好日……”
凌公主“子”字还没落,便被皇上给打断。
皇上的眉头微微皱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微微耸动,他说:“朕不会允许你们的婚事。”
轻轻一笑,我心说,你不允许,我不会偷摸暗地里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