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是……”张心月觉得她说的每句话，都被她轻描淡写堵了回去。

以至于，早在腹中打好草稿的话，全都说不出。

她甚至摸不透辅政王妃的任何情绪，这让她有种不好的感觉。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心月当日一语，将辅政王妃留了下来，实在是情势所逼，不得已的计策，绝不是本心。”

师烟烟点头，张心月心中一雀跃。

下一刻。

师烟烟轻轻一笑，“那不知，张小姐的本心，又是什么？”

“啊？”她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本心，本心是……”

师烟烟不疾不徐，等她说下去。

“本心就是希望辅政王妃能说出实情的。”

芸贵妃她有意诬陷，她和父亲挽留辅政王和辅政王妃，不过就是想让辅政王妃将当时看到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而已。

“我是在槐树上听到了你和芸贵妃的对话，没错。”

小陶往她的杯子里添了些茶，师烟烟端起，轻轻吹着热气。

目光不知是在看着茶面，还是对面的张心月。

“可是，在你们遇到之前，各自做了什么，我却不知。”

师烟烟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让张心月的心猛地一跳。

为了安抚自己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她也学着师烟烟的样儿，端起茶杯，开始吹着茶面。

可是，她那碗茶，早就是温的了，又何必要吹。

过了一会儿，她才找回平静，“心月跳完祈神舞，就去偏殿换了身衣裳，正想回去，哪知，一出殿门，就遇见了芸贵妃，被她叫住，之后的事，想必辅政王妃都知道了。”

“嗯，不错。”

正文 第1067章 目的

师烟烟淡淡点头，她眸光一闪，“可是，本王妃记得，你的祈神舞很早就结束了，而你，也很早就出了宝庆殿。”

换身裙子，哪里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张心月没有注意，师烟烟自称由平常的“我”，一转而成了“本王妃”。

此刻，才是真正的疏离。

张心月没料到师烟烟能注意这种细节。

怪她多嘴，偏要说什么道歉的话，引出这样的事。

这么说，辅政王妃当日一语，真的不是在帮她？

想起那日辅政王妃说出最后那句话，她的错愕，还有芸贵妃抑制不住的愤怒和怨恨。

那种怨恨，一定不是突然才有，是积怨已深的眼神。

辅政王妃她，和芸贵妃，应该是不对盘吧？

所以，她最后，才不想让芸贵妃得逞吗？

张心月有些偏向这个理由，所以，她打算对师烟烟说出实情。

“不瞒王妃，心月是在偏殿挑选合适的衣裳。”

“合适的衣裳？”

张心月面上浮出两团红晕，“心月带了几套衣裳进宫，想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犹豫不决不知该选哪套，最后才选择了那袭红裙，耗费了不少时间。”

师烟烟直接点明她的心思，“那么，你是知道全场只有芸贵妃一人穿了红裙，还特意选了红裙出来？”

当时，上官曦芸的出场，殿中所有人都瞩目，她不可能不注意到上官曦芸穿了什么颜色的宫装。

她是故意要引得上官曦芸注意。

甚至，很可能是故意等到上官曦芸出来，才刚好出了偏殿，和她“撞见”。

“是，”张心月吐露，“芸贵妃得宠，所以心月想效仿她，引起皇上的注意。”

那晚，她就是抱着目的进宫的。

她第一个跳祈神舞，就是想引起皇上的目光。

后来，皇上在赏赐完她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她，她想了想，就去偏殿换了身颜色艳丽的衣裙，想获得他片刻关注。

“你想入宫？”师烟烟虽是疑问，却几乎已经笃定。

“是，心月想伴随皇上左右，可是……”她神情有些暗淡，“皇上不曾再召我入宫。”

未得传召，她不能再进宫。

这辈子，皇上不下旨传召，她是永远也别想进宫的。

她从父亲那里听说，芸贵妃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之前，皇上不会选秀。

没有选秀，她更进不了宫门一步。

不须传召，能随意入宫的人不多。

而辅政王妃，就是其中之一。

到此，她才委婉道出了她此来的最终目的。

之前的小鞋子，之前的道谢和道歉，之前的坦白……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此时此刻做铺垫。

不得不说，她将节奏和时机把握得很好。

可是，师烟烟为什么要帮她呢？

张心月突然跪在地上，师烟烟犹镇定自若。

倒将站在她身后的小陶给吓了一跳。

她听这张小姐和王妃说宫内的事，她不知情也听不懂，都快睡着了。

?不丁一下，话说的好好的人，就噗通跪下了。

她顿时警醒，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人，有些纳闷。

正文 第1068章 我为什么要帮你？

心想，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就连心思简单的小陶，都给猜到了。

张心月此跪，是有求于师烟烟。

张心月见师烟烟并没有扶她起来的意思，心中反而镇静下来，暗道，有戏。

“心月想求辅政王妃一事。”

师烟烟手指轻轻点在扶柄上，并没说话。

张心月怕她说出拒绝，直接说出心事，“心月想请辅政王妃携心月进宫一趟。”

上次，出了那样的事，她被皇上身旁的太监，直接请出了宫。

皇上对她的印象，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为什么要帮你？”

莫说她根本不想进宫，就算是她刚好要进宫去，她为什么要捎上她这个“麻烦”呢？

她和上官曦芸的关系是算不上好。

可她师烟烟还没无聊到，专门为了给上官曦芸添堵，而去帮她张心月的忙！

这事对她来说，毫无利处。

而且，她进宫又能做什么？

她还能留在后宫不成？

慕容竹若真看上她，哪里会因为什么太尉和什么上官曦芸的缘由，而不将她留下来。

张心月似乎早料到她有此问。

她虽跪在地上，但神情还是一派闺秀姿态，并不显卑微。

这点，倒是和她父亲有些像。

“心月听父亲略微提到过而今朝堂之事，三公势力渐弱，朝堂之上，唯有辅政王屹立不倒。”

她此话一出，师烟烟眸光重新审视她。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她竟提到了朝堂之事。

她的心思，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御史大夫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

“但之前百官，几乎全部分属三公阵营，新提拔的官员又品级太低。父亲他受皇上提携，从五品官员提拔到了三品，在文官中地位举重若轻，辅政王本就管辖所有文官，若辅政王妃愿意助心月此次入宫，父亲他愿意终生追随辅政王营列，甘效犬马之劳。”

师烟烟沉着看着她，静默无声。

她口中的话，是御史大夫张忠亮的意思？

这张忠亮为官时间也不短，竟然有意“教唆”她夫君割据朝堂势力？

像之前的三公，各有各的阵营？

他倒是计谋的好啊。

看准了现在三公渐渐隐退，目前就只剩下玉无邪屹立不动，慕容竹还将南北两军的虎符赐予了他。

张忠亮这不是在表演追随，而是下定决心要紧跟着玉无邪，寻求庇护。

他想做辅政王阵营的第一人？

从此，朝堂再无三公，但多了一个权倾朝野的辅政王？

若真如此，只怕不久之后，辅政王不是辅政王，而是摄政王了。

师烟烟暗暗一笑，若玉无邪想要势力和皇位，这倒是一个绝好的契机。

只可惜，他不想，而她也不想。

张忠亮此次真是看错了人。

莫非，这些日子，夫君在朝堂的表现，有些“膨胀”？

让他以为，辅政王想要更上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