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负卿卿(4)
大大的包被动了一下,李月伸手把挨着孩子脸的被子划开一点,动作自然而亲昵。看着孩子的睡颜,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淡淡地笑着,然后头靠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黄昏时分的天空。
庄淳闭上眼,慢慢抚平自己的心绪。
她现在很幸福。
没有他,她一样过得很幸福,更幸福。原来,从来不是自己让她幸福,而是…她让自己幸福,是她把幸福与自己分享。
胸口千斤重,压得庄淳难以呼吸,只觉得心口一抽一抽地痛。
庄淳的脸全黑了,车里的气压无下限地降,让人窒息。邹明努力地缩在驾驶室的一角,好想当个隐形人,好想打开车窗透透气……
不一会,被子里伸出了个小手,摇摇晃晃地摸向李月的脸颊。她转头,笑容慢慢变大,低头吻在孩子的额头。脸颊停靠在孩子额上,眼神随意扫着街景。突然,李月瞳孔剧烈收缩,笑容渐渐消失,脸色冰冷。
前面,一个男子正走向她们。
李月像一个母兽一样紧张起来,似乎害怕对面的雄性会伤害她的孩子。她努力维持镇定并表现出强势的样子,试图吓退入侵的敌人。
深呼吸,在内心剧烈的斗争中,她凶暴地击退了翻涌出来的脆弱。慢慢收回眼神,在孩子耳边细语。然后从容地站起,将垂落的被角翻上孩子的头顶,盖住了孩子的脸,迎面向庄淳走去。
“这么巧,出差吗?”她微笑着,笑得安静。
一阵恍惚。庄淳想立定,闭上眼让自己恢复平静,但不能。身子不自觉地轻晃,像地震里摇摇欲坠的房子。
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虚弱藏起来!
他多希望久别重逢之时,她能奋不顾身地冲进他的怀里,就像以前很多次他们一起去旅行,她总是挽着他的手臂,低低地哼着曲儿,偶尔会喂他吃冰淇淋。
五年了,是五年零三个月十六天!这漫长的分离,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想他吗!
“不介绍下?”庄淳微眯眼睛紧盯着她怀里的孩子,声音沙哑。
他带着悲伤。眯起眼似若无情的脸孔是他心情低落时最明显的表现。李月记得。
但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与她们无关了。这一刻她终于想起来,是他对不起她,对不起她们!
还有,她早已发誓不再爱他了!
“不了,孩子的父亲会介意。”
她依旧笑着,如初春的微风般柔和。
庄淳看痴。
但沉迷的唯独他一人而已。那个他留恋的身影已经毫不迟疑地解了车锁,直接打开了驾驶室的门,把孩子放到副驾驶位置。系上安全带,绝尘而去。
留下庄淳独自一人站在夕阳余晖的风中,忽地有点冷。
“看见过那孩子吗?”
庄淳回到车中,像只被打败的野兽,狼狈又落寞,正在自舔伤口。
“那!”他用了“那!”仿佛一切已与自己无关。
邹明心想糟糕,还没对上,就已经认输了。是心虚还是愧疚?
“只看到过侧脸,不敢太靠近。”
邹明想说嫂子认得我。
并且李月是个非常机敏和智慧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有所察觉,整整三天,她没有让孩子在与她相反的方向露过正脸。但现在他不敢提,想必每一字每一句都像一把匕首,刀刀插入后座那个人的心脏。
有些事,还得他自己缓过来。自己种下的苦果,别人帮不得。
“先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不多,抱歉了。
看这个周末能不能写多点放上来。
还有,收藏的那两个娃,你们是天使,大天使!
我耐你们哦,耐耐耐你们哦!
第5章 一心筑巢的老庄
当接到人在香港的黄朝的电话时,庄淳正泪流满面地看着信封里的照片。所以即使黄朝异常愤怒激动地把事情重复了两遍,他还是有点听不清楚。只能由邹明接过电话,然后安排了两小时之后的飞机。
香港媒体曝出庄氏涉嫌以欺诈手段套取内地两大商业银行担保,违规复牌。庄隆重机今日更是以2.77元开盘,复牌后首度跌破3元关口。
那天庄淳开除蒋伟达和唐栋等人时,即时让人按时价收购了他们手里的股票。现在连杨世鹏手里的3%也在他们不知不觉中套现了,这件事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原来想窃国的可不是唐栋这些小罗罗,而是站在庄淳身边的杨世鹏!这个一直被庄淳当做兄长的人,在庄淳出门不到二十四小时里就把他的公司卖了。
他窃国不成,就想将庄氏搞臭。然后跌停,长期亏损后就是退市!之后就是大肆地重组甚至变卖。等到庄氏成了翻不了身的死咸鱼,瘦成了死骆驼,他再在外面挂个狗肉公司低价收购!
一手好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甚是好听!
廖海滨直言是不是该报警先将杨世鹏等人摁住,不然怕他再生幺蛾。庄淳问能查清的有多少人参与,廖海滨说能确定的只有唐栋是脱不了关系的。蒋伟达不确定,一直以来他都是两方的边缘人,手里也没什么重要文件。
庄淳要他们首先应对股价问题,安抚好来闹事的股东,别生出波动。将几人投监这些事等他回来再说,他还有些问题要问清楚。
挂了视频,看着高楼下的车水马龙,庄淳冷冷地哼笑了一下。
杨世鹏也未免太小看他庄淳了,或者他是太看得起自己!看来这几年他的颓靡真的是给人太差太差的印象了。他们怎么也不想想庄氏为什么叫做庄氏,庄氏又是怎么从一个倒卖大吊车的中介公司变成了当年直冲云霄的庄隆重机!
这空虚的四年多里,他几乎觉得他一无所有,但孤苦中还是拼命地牢牢把控住庄氏。何谈他如今找到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他老婆那么年轻漂亮,孩子那么聪慧可爱,再怎么不得保住些钱财养家啊。
算命的怎么说来着?妻贤子慧,他呢威风八面,正是大展宏图之时!
嗯……,这东西真是玄乎!说的真没错!
庄淳嘴角的笑时冷时热,异常诡异,吓得他旁边的邹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嫂子以前说得没错,大哥确实一身的匪气。平时你不招惹他,他便藏得好好的,一旦你犯了错触了他的逆鳞,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他也不怕!
人家说知子莫如父,他怎么觉得李袭月甚至比…,好吧!是他犯忌,掌嘴掌嘴。想着,邹明真的伸手摸摸自己的嘴巴,但心里还是不怕死地认为,也许李袭月才是这世上最了解庄淳的人!
“要是哪天去泰国就去谢谢他!”
庄淳坠入自己的思绪中太深,一不小心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邹明不知其意,疑惑地问:“去哪?”
“谢谁?”
惹来庄淳一阵白眼。
庄淳回到了南正市时已经是凌晨四点,陈将和廖海滨都还在公司,但庄淳没过去。只让邹明天联系梁市长,然后他就回到了他和李月旧时的住所,一座位于正南市明山上的半山别墅。
时隔三年再踏入这里,恍如隔世。
曾经多少个日夜,他独自一人坐在这个熟悉又空洞的客厅里,品尝着明山无尽的孤独与黑暗。回想从前,想着那个有李袭月的从前的丝丝缕缕点点滴滴。
好了!
还好!
一切都还好!
一切都很好。万事努力!
庄淳在卧室的床底下翻出了一套房屋产权证书,其拍卖成交确认书上的数额高达九位。将东西放在脚榻上,庄淳四周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这个蕴含了无数回忆的卧室。他想最后再好好看一眼。
一阵夜风吹动了窗外高壮的相思树,即使隔着窗,庄淳都闻见了清香。
忽然,他有些怔愣。往事放放电影一样,一帧桢一幕幕回放,那些美好的不美好的日子似乎都在眼前。他忽然发现,他错了。这个房子不能再留了,所有有关那场不堪回首的□□的东西都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