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围观别人谈恋爱(14)

作者: 李抱月 阅读记录

邹久听见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转身一看。

“楚秀!”邹久赶忙扑过去,他抱住楚秀,去堵他喷血的伤口,可鲜血仍不断从邹久的指缝中涌出。

“楚秀,楚秀……”邹久埋下头。

他还想听他解释清楚……他还想听他说话……

楚秀躺在邹久怀中,除了溅上血,小脸仍是白净无暇,楚秀的长相很清秀,看着年龄很小,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与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霸相联系。但是此刻邹久也想不了那么多。

他的身体尚温,脸上仍挂着笑,仿佛在下一刻,楚秀就能再睁开眼,再次揽住邹久的脖子,道一声:“大公子,早安。”

强烈的悲恸狠狠扭绞着邹久的心,他仿佛又回到了邹葵坠楼的那天,他在远处眼睁睁看着妹妹从城楼跃下,他拼了命冲过去,也只能抱住邹葵的尸体大哭。

楚秀在他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自裁,当时楚秀离他只有几步远……他还是保护不了他在乎的人。

这位刚毅汉子的眼泪静静的流,另一边那脆弱的父亲哭喊得凄惨。

邹久抱起楚秀的尸体,走向门口。

“收兵。”邹久道,他的喉头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声艰难,口腔中慢慢弥漫开血腥的味道。

“公子……”自然有人不同意。

“收兵!”邹久抬高音量吼道,怒目圆睁,让身边那群人都乖乖闭嘴。

邹久走到门口,再看了邹车一眼。

那个男人抱着女儿的尸体,呆愣愣坐在殿上,在空旷的殿堂上,孤独无比。

邹久转身走了,走出门,踏入外面漆黑的夜。

“鲁岁,我们回去。”

☆、圆月缺3

冀国的大公子忽然消失了,再也没有消息。有人说看见他去了云城的一座山,这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邹车。

邹车的癫狂似是入了骨,挥师南下,杀伐不休。

夏国——

夏王神色凝重。

果然御儿那孩子还是留不住啊……

大儿子在一个夜里悄悄跑了,二儿子被困在冀国数月,生死未卜,眼下只剩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阿衡还整天在花园里玩闹,不知大人愁啊……

夏王踱步到窗边,比前些日子苍老许多。

琚国——

邹车的军队兵临城下。

孟琼身着戎装,带着仅存的兵力策马杀出城。

父王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去世,他在慌乱中被扶上位,转眼就要迎敌。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好累,拖着不擅长使用的长刀在纷乱中厮杀。常常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能在寒光中拼命获取生机。

正当孟琼在浴血之时,一箭忽然射中他身侧的敌人。孟琼一惊,忙抬头看向城墙。

是姜伯周!

那一刻,孟琼的神思有些恍惚,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八年前那场书院混战。

记忆中的姜御和眼前的姜御融在一起,仿佛他们还是八年前的少年模样。

那人正站在城墙上,身姿灵巧,巧妙避开冀军的箭矢,仍不忘为孟琼保驾护航。

直到气力用尽之时。

日薄西山,天地苍凉。

琚,国破。

兵燹掠荒原,四地起哀歌。

苦海舟难渡,回望泪满襟。

……

姜衡因为乱闯政堂被禁足了。

小伙子心中不平,也知最近战事紧,父王心情不好,迁怒于他也是难免的。但是连带他身边的婢女奴才都减了这就过分了!此刻身边只有一个老宦官李忠,伺候他的日常起居。姜衡躺在榻上,身边摆了个果盘,生活倒也惬意无虑。

但是日子过得越安逸,他心中就越是不安。

他被禁足,几乎隔断了所有与外界的联系。

姜衡一直问李忠外面的战况,李忠的回答皆是:“战况平稳,小公子放心。”

夏王亲自出征了,姜衡也不知道,只是辗转反侧,惴惴不安。

“李忠,现在外面情况如何?”

“小公子放心,敌军并未占优势。”

“那孟玥呢?”

“一切安好。”

李忠的回答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姜衡只得又躺了回去。

那个夜晚却梦魇缠身。

他梦到了自己的父王拉着自己狂奔,敌军在后面追赶。把他们逼到了悬崖边,此时天边金光破云,有一只凰飞来,流彩熠熠,父王把他推到了金凰身上,姜衡以为事情出现了转机,不料敌军迫近,为了让姜衡赶紧走,父王纵身跳下悬崖。任凭他怎么哭喊,父王都只能在视线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深渊之中……

姜衡一梦惊醒,喘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他环顾四周,还好,他还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父王也没有死。

一梦过后,姜衡出了不少汗,此时也无心入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投进的月光,心中难平。

之后的几天,姜衡皆噩梦连连。

他又梦见了自己的大哥和孟琼要被送上刑场,那刽子手手起刀落……

“小公子!小公子!”

李忠的声音把姜衡从梦中唤醒,姜衡一个激灵,装作不经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现在深更半夜的,李叔你有什么事嘛?”

夜色黑漆漆的,姜衡也看不清李忠。

李忠道:“今晚夜色甚美,老奴想着小公子被禁足的这些日子也该憋坏了,想带着小公子出去赏月。”

姜衡看了一眼窗外,懒散道:“哪有什么月亮啊?”

李忠沉吟片刻,道:“小公子,之前王种了一奇花,只在夜间盛开,只是王从不愿展示给任何人。”

姜衡一听则来了兴趣:“父王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居然孤芳自赏?李叔,快带我去看看!”

姜衡说着就要找鞋,李忠忙给他穿上鞋,又给他穿戴好衣服。

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姜衡过得可憋屈了,终于得到机会松快松快,几乎是跑着出门的。却不想李忠却走得比他更快。

“李叔,你要跟我比谁走得快吗?”姜衡惊讶一个老年人竟健步如飞,也加快了步伐。

李忠没有说话。

他们走了很远。

“李叔……到底还有多远啊……我走不动了……”姜衡跟着李忠爬山爬到了一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请小公子稍安勿躁,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我看李叔你就是在骗我!我不走了!”姜衡气闷道,正要转身,“我要回去睡觉!”

“小公子!别!”

姜衡一回头,便看见山下的夏国的宫殿火光一片!

姜衡呆住了。

“李叔!这怎么回事!”姜衡叫喊,说着便要冲下山,却被李忠一把拽了回来。

“小公子!快走吧!”李忠急切道。

“李叔!”姜衡大声喊道,他扯着自己被李忠拽住的胳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冀国攻进来了!父王他们呢!”

“小公子!快走吧,等翻过了这座山,老奴再告诉您!”

“我不走!你必须说清楚!”姜衡反手把李忠一拽,死死扯住。

“小公子呦!”李忠拍膝长叹,“你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陛下早就亲征去了,临行前将你托付给老奴,若他遭遇不测,老奴一接到消息,即带着小公子您跨越这碧山逃离!”

“什么?”姜衡心头一震,几乎要就地晕过去,却死死拽住李忠,瞪着眼睛盯着他,“什么叫遭遇不测?父王他怎么了!李叔!父王他怎么了!”

李忠叹了一声,顾不得犹豫,只得从实招来:“陛下他……数日前重伤,却仍负伤死战,今日接到消息,说陛下已经……已经……”

姜衡心头一炸,站立不稳,跪倒在地,颤巍巍喃喃,“我不信……这不是真的……”

李忠也赶忙跪倒:“小公子!求您快走吧!陛下禁足您,就是怕您太早知道这些消息而不肯走,小公子莫要辜负陛下一片苦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