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别人谈恋爱(5)
姜衡身为公子,本来也有几个随从的,但是他太过顽皮,窜上蹿下,随从跟不住他,索性不再让人跟着。两个哥哥也因为种种原因,喜欢独来独往,于是夏国公子给他国的感觉总是不太规矩。
姜衡正猜想这人身份,那人已经看到了他了,也不避开,直直走来,规矩行了个拱手礼,姜衡一愣,也作揖。
那人行完礼便继续往前走了,目光也没有停在姜衡身上片刻,整个人都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姜衡看了一眼那人背影,再转过头去,便见一女子遥遥站在曲折木桥的另一边,侍女低头垂眸站在她身旁。
姜衡走到木桥分岔上,避开了那个女子。暗暗猜想,自己穿得也不像个公子,那男子行礼规矩,像是知国教出来的,而这个女子就是那个传闻迷恋知国公子,逼死妹妹的的冀国庶出公主了。
千逢月和邹楠,出了名关系不睦的夫妇,如今看来,传闻是真的。
☆、相悦难2
夏宫,夜宴。
管弦作乐,欢舞一堂。
姜衡扫视一圈,夏国、知国、冀国的人都来了,他想着,可惜孟玥不能来,不然琚国人也有了。
对面坐着知国的公子千皓和他的夫人邹楠,千皓冷着脸,和邹楠之间硬是拉开了距离,邹车虽是邹楠亲哥哥,坐在邹楠旁边,却也不便离得太近,只偶然与她交谈几句。
夏王和姜御都向千皓敬了酒,千皓皆礼貌回应了,只是那张脸上似乎永远没有表情。姜衡撇撇嘴,暗想千皓这个表情,跟死了夫人一样。
轮到姜行敬酒了,姜衡撑着脑袋,看自己二哥吐出几句与性格不符的文雅言辞,心底冷嘲热讽了一番,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忽然感到不快。
“我也要喝酒!”姜衡冲自己身旁的二哥喊道。
“你?喝酒?”姜行轻笑了一声,端起酒樽又饮了一口,得意道,“等你十六岁的时候再说吧!”
姜衡不再理他,自己这二哥嘴里永远吐不出好听的话,但是偏偏就是二哥坐在自己身边,他也找不到别人说话。
“二哥,这知国不是一向跟冀国交好吗?怎的忽然跑来我们夏国了?我看着他们,真是不爽。”
姜行往对面看了看,千皓脸色难看,邹楠也微微蹙眉。
“冀国和知国早有婚约,冀国本来要嫁嫡公主邹葵,那小公主据说是冀国的第一美人,聪明伶俐,能歌善舞,但是却忽然从城楼上跳了下去,冀国没办法,只好嫁了这个相貌平平,年纪比千逢月还大三岁的庶公主。本来要娶佳人,忽然被阻挡,这千逢月,心里能痛快吗?当然看冀国不爽了。”
姜衡点了点头,姜行身边的姜御正好听见这一番理论,也压低了声音发言。
“千逢月虽排行第三,却是嫡出长子,这知国也早该是他的,而知国国力弱,不好与冀国起争执,纵然知王叮嘱千逢月不可发脾气,但是他正是年少气盛之时,怎肯让自己的国家被冀国压制,只能以此方式让冀国难受。”
隔着一个姜行,加上乐声太响,姜衡也听不见自己大哥说了什么,就专心看着前面夏国女子跳舞,越看越无聊。
“怎么每次都是这个舞呀!”姜衡不满地叫了一声。
“阿衡,父王倒是觉得,她们的舞更加纯熟了。”夏王和蔼笑笑,“乐伎排舞并非易事,阿衡还是赏舞吧!”
“哦。”姜衡点点头,再度安静下去。
“既然小公子觉得乏味,贱内也是善舞的,不如让她舞一曲?”千皓忽然开口,一向冷漠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别样的微妙表情。
“什么?”邹车愣了,“妹夫,这不妥吧……”
邹楠好歹一国公主,公子夫人,怎可像个舞姬一样供众人取乐?
“有何不妥?”千皓正是吃准了邹车不会把话说绝,反问道,他冷笑一声,面色如常,举起酒杯饮了一口。
“知公子,不必劳烦夫人了。”姜御劝道。
千皓淡淡瞥了邹楠一眼。
“无事。”邹楠起身,轻提裙摆走到中央,欠身行礼,“那么妾身献丑了。”
“夫人不必多礼,随意便可。”姜御见无法劝阻,微微吐出一口气,好让语气轻柔,婉言缓和气氛。
“多礼?在外人面前会装罢了。”千皓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邹楠身量高挑,着蓝色的牡丹纹裙子,更是撑起了一股雍容。千皓话音刚落,她脸色微赧,装作没有听到,抖了抖衣袖,作势起舞,周围器乐也开始奏乐。
衣裙绽开,舞姿曼妙,歌声婉转。
“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唉。”姜行摇了摇头。
“二哥为何叹息?”
姜行耸耸肩:“夫人把公子视作神明,又能得到什么呢?还不是那人的不屑与轻视。”
“那也是她做错在先,既然害死了妹妹,就应该受到惩罚。”
正当众人欣赏舞姿之时,忽然乐师中有一人抽出琴下匕首,直直刺向千皓!
刹那众人惊呼。
“皓!”邹楠惊叫一声,飞快扑了过去,那速度快得像一道光,众人只见一抹蓝影闪过,回过神来,邹楠已经中伤倒在千皓桌前,鲜血自胸口处汩汩流出。
“抓住他!叫侍医!”姜御马上下令,霎时,外面的夏国、知国守卫,把舞殿围了个严严实实,那名刺客很快被捉住,当场殒命,姜行见状,趁乱冲出宫殿。
邹车忙前去揽起自己妹妹,高声斥道:“你们夏国到底安了什么心!我们好心来夏国,想要求得三国和睦,你们却使出这种阴毒的手段!可怜我妹妹才十九岁!”
“冀公子怕是误会了,我们也未曾料到居然会有刺客,”夏王仍是和蔼态度,“倒是冀公子你,不先问问你妹妹伤势,却着急,先把事情推到夏国。”
“皓……”邹楠缓缓挪动,想要起身看一看千皓,但是千皓不为所动,面色更加冰寒。
“难怪都说夏国无礼野蛮,我自己的妹妹受伤,难不成是我这个哥哥害的不成?”
“那可真难说。”姜衡忽然站起,叉着腰高声叫道,“谁知道你像个人的皮囊下面是颗怎样的心!”
邹车冷笑道,“小公子,您对我不满,在下虽委屈,却也能容忍,但,难道就要因为你们夏国人相互包庇,我这个孤苦的冀国人就要在此受屈辱?我虽然温和,并非可欺!”
“你给老子闭嘴!”
姜衡突然抽箭上弦,直直指向邹车。
“阿衡!不可冲动!”姜御斥道。
“老子告诉你,老子想杀你,才用不着什么刺客,老子一箭下去,你们都得完蛋!”
邹车一愣,正要说话。
“够了。”千皓忽然发声,自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踱了几步。
“妹夫,我妹妹她虽然不能让你满意,但她也……”
“冀二公子,你也闭嘴。”千皓冷冷道,无视邹楠,迈步走向那具刺客尸体,“我看这名刺客……有些面熟啊……”
邹车有些不解地看着千皓。
“这刺客是冀国人!”千皓的音量放大,震得满堂人不敢说话,只静静等待下文。
“邹楠,”千皓扭过头,面色及其嫌恶,“你……好恶毒的心啊……”
“皓……”邹楠瞪大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她一张口,便有鲜血涌出,堵在嗓处,难以发声。
“你以为你设下这个局,我就会感激你吗?”
千皓往邹楠倒地的方向走了两步,远远看着她:“你派人来刺杀我,然后你替我挡住,企图得到我的垂怜?真是可笑,很可惜,我千逢月还没有那么好戏耍。”
“什么?”姜衡歪了歪脑袋。
邹楠气息奄奄,眼中满盈泪水,微微吐出几个气音:“不……皓……我没有……”
邹车抱着自己妹妹,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