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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锦(519)+番外

作者: 天际舟 阅读记录

他决计不想交出去,但这些卷宗原本就是属于通仓所有,是司农寺之物。权墨冼临时调阅,户部派人来取,他没有理由不给。

看着他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高唯笑道:“怎么,蒋兄是要妨碍巩大人的差事吗?”

“不敢。”蒋郎中忍下心头一口气,道:“不知高贤弟可否通融一二,让我抄录一份,再拿走不迟。”

“巩大人眼下就要,恐怕我是有心想帮,却无能为力。”高唯的语气公事公办,蒋郎中却从他的话中听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你!”

蒋郎中伸出手,用食指虚点着高唯,道:“你这是故意与我为难,是吧?”

“蒋兄言重了!”高唯垂下眼帘,加重了语气道:“我在大牢受的那些关照,今生没齿难忘!”

你做初一,就别怨我做十五。

在他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这句话。

看着高唯带来的人将书案上的卷宗带走,只留下一张交接清单,蒋郎中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这到手的功劳,难道就要飞了?

眼看此等变故,签押房里的其他人均屏息吸气,站在最外面的轻手轻脚的溜了出去。

蒋郎中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凑上前去挨训。

片刻之后,蒋郎中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暴喝一声:“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带个犯人,这么久还没带上来!”

卷宗已被取走,他只能从洪自良身上打开缺口,必须让他招供。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凶光毕露。

若是洪自良不识趣,就莫怪他动用大刑了!一个没了官职在身的洪家,纵然还有影响力在,他也顾不得了那么多了。

顾尚书将这桩案子交给自己,昨日又在妻子面前夸下海口,他若是办不成,不只是颜面的问题。

左右,庆隆帝并不待见洪家,他有什么好怕的。

见他面色不善,一名下属忙应道:“大人,我去瞧瞧。”说罢脚底抹油地溜了。其余人暗恨他见机得快,却也只好留在屋子里。

这个时候,带着洪自良上来的捕快正在一个走廊拐角处,和另外一人说着什么。

另一名捕快走到了洪自良的跟前,低声道:“大公子,你父亲生病请辞告老还乡,皇上已经允了。”

“啊?”洪自良低呼着抬头。

那名捕快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道:“大公子稍安勿躁,我是受了老夫人之命而来。”

“祖母……她老人家说什么?”洪自良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忙低声问道。

父亲没了官职,他就是一个普通人。幸好,洪老夫人和宫中太后娘娘的昔日交情不错,或许有办法救他出去。

“老夫人说了,你抵死不认便好。通仓的账册,刚刚已经设法让户部的人取走,他们没有证据。”

洪自良心头一喜,连连点头。

只要无法证明这批粮食跟通仓有关,他就一口咬死是他自己买来,预备着家里吃用的。刑部,又能奈他何?

不过,当初被查抄时,那几个通仓的空口袋就是证据。

“那口袋?”他问道。

“查案的是权大人,而如今审案的是蒋大人。”捕快神神秘秘道:“据我所知,他们二位不合,那证物在权大人处,并未交给蒋大人。”

原来如此。

洪自良心头一阵鄙夷,这就是衙门,到哪里都不缺派系斗争。这些官员,个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私底下不都一样明争暗斗?

☆、第六百六十六章 僵持

不过,这正便宜了他。

只要能不被定罪,祖母再去宫里求求情,大不了被罚些银钱就能脱身。他可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受这份罪。

可是,父亲丢了官?

这实在是个沮丧的消息。这意味着,洪家在京里再也无法待下去,要回到那个穷乡僻壤之地。

洪自良正想着,一人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喝道:“还在磨蹭什么?蒋大人都发怒了!”

那名负责押解他的捕快忙结束了对话,推了推洪自良:“走!”

得了口信,洪自良心头有数,也不跟他计较态度,举步向前走去。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名捎来口信的捕快并非洪老夫人所派出。他站在原地,目送着洪自良被押走,脚下绕了两圈,到了权墨冼的签押房中。

“大人,话已带到。”他拱手禀报。

让人绊住押解洪自良的捕快,将话带给洪自良,这一切都是出自权墨冼的授意。

“辛苦你了。”

“属下应做之事,担不得大人辛苦二字。”捕快道:“大人有何差遣,我们兄弟们随时恭候。”

在刑部,上层如何姑且不论,在以吏员、捕快为主的中下层,对权墨冼都是极佩服的。他的能力、公心,有目共睹。

见权墨冼被抢功,他们胸中愤懑,却做不了什么。但当他有需求的时候,他们丝毫不吝于对他的帮助。

对这一番拳拳之心,权墨冼抱拳致谢。

没了卷宗,洪自良又有恃无恐,且看看蒋郎中如何给他定罪?

权墨冼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想抢他的功劳,没那么容易。且看他如何一步一步,将蒋郎中到口的肉,一点一点的吐出来。

关注着这个案子的人,不止权墨冼一人。

听到洪自良拒不认罪的消息后,卫亦馨轻轻一笑,道:“算他识相。”

是她让洪自良留下这批粮食,等待她的命令。洪自良不是笨人,但若急红了眼,要将她攀咬出来,她也不介意手底下再多一条性命。

只是洪家眼看已经失势,只要洪自良安分,她犯不着再去多冒一丝风险。

在前世的经验告诉她,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而这些痕迹一旦多了,便经不起有心人的查探。

她的野心没人知道,手里培植起来的力量,能不暴露,尽量不暴露。

因洪自良抵死不认,他私囤粮食一案,便在刑部僵持了下来。

而这件案子,不仅满城百姓关注着,朝中的眼睛也都盯在上面。

洪家识相,辞去了司农寺卿的官职,庆隆帝也需要洪自良的罪状来让众人住口。否则,他难免会担上一个不体恤老臣的名声。

朝野上下的压力,都集中在蒋郎中一人之身。

偏偏,他就算动了刑,洪自良也咬紧牙关死不认罪。那些同他一起被捕的洪家下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一个个尽招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他收效甚微。

在这当口,洪老夫人换上一身诰命,进宫去求见肖太后。状告刑部滥用刑罚,要将她嫡孙屈打成招。

只见她满头白发,声泪俱下。

从过往的情分,细数到如今洪家的种种不易;从幼时蹒跚学步的洪自良,到他如今在狱中的惨状。

都是做祖母的人,肖太后和她毕竟有着往年的情分在。说起儿孙来,想起如今自己这些皇子皇孙之间的暗潮涌动,也忍不住跟着掉泪。

“太后娘娘,洪家子孙不肖,已受到了惩罚。就烦请您多多担待着,容我们一家老小安然还乡。”

说罢,她噗通一声跪倒在殿中,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伏地不起。

“快,快扶起来。”肖太后抹了一把眼泪,忙道:“这是在做什么?好端端的,让我怎么忍心。”

宫女嬷嬷将洪老夫人扶起,她扶着膝盖坐下,垂泪道:“这么多年了,臣妇知道太后娘娘对我们的好。我这身诰命,正是娘娘的恩德。”

“洪家做错了事,不求天家原谅,只盼着能有一条活路。”洪老夫人两眼通红,哽咽道:“京里的宅子,我已托人去卖了,月底就离京,回老家做个乡间婆子倒也自在。”

她不知道皇家到底掌握了多少洪家的事,索性就洪自良一案先认下罪过。

洪家没了司农寺卿的职务,但她身上的诰命并没有被剥夺,可见皇家还替洪家留得一丝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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