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煊(37)

作者: 印久 阅读记录

韦春龄做着如上思索时,听到走道里响起了裙子窸窣声。她心中好奇:“怎么只来了一个人?”

来人走到门口,见屋内一片漆黑,便没马上进来。

韦春龄咳嗽了两声,只听外面传来苏菲的笑声:“你已经到了吗?干吗不开灯?乌漆抹黑的……”说着,从屋外伸进来一只雪白的手,沿墙寻找着电灯开关。

韦春龄眼睛已大致适应室内光线,她想:“就是现在。”她伸手就去抓这只手的脉搏,谁知手指堪堪触到,指尖便如被火烧,她连忙缩手。

对方冷笑了一声,劲风掠来,反抓韦春龄手腕。

韦春龄大吃一惊,身子猛地下沉,背脊后仰贴地,倒滑出去一段,才站起。她说:“你怎么会苗家蚩钳手?”

苏菲满拟一抓即中,竟被她避过,也些微吃惊,她说:“你能叫出这手的名字,还算有见识。”

韦春龄见她又去找电灯开关,心想:“都说苗家功夫阴毒。我刚刚手指碰到她一点点皮肤,就宛如伸入油锅。黑暗中她看不清楚,我还有机会反击;一旦有光,我成了她的活靶子啦。”

想到这,她猱身而上,一轮快攻,不给苏菲一点喘息的余地。苏菲听风辨音,顿时无暇去找开关,又被抢占靠门位置,硬生生将她逼入屋内。韦春龄一脚,将门踢上。

但苏菲比韦春龄年长十来岁,功力也深了十来年。她适应了屋中光线后,逐渐反攻,韦春龄马上落于下风。

韦春龄想:“她脚踩‘品’字桩,进退走‘之’字,又会蚩钳手,没错了,她的功夫和英廷哥哥是一路。”想到侯英廷,她忽又想起那天晚上他酒醉时提到的昔年恨事,想,“这个女人,不会就是和法国军官私通、背叛英廷哥哥的人吧?”

苏菲见对方的攻势忽然迟滞,她故意一个趔趄,露出破绽,趁韦春龄来攻,她蚩钳手中的“猪蹄手”和“钉子手”连施,一下子抓住了对方脉搏,令对方瘫软在地。

韦春龄虽败不乱,看着她问:“你想怎样?”

苏菲冷笑:“这话该我问你。我好好地叫你来,要和你赔不是,你怎地躲在暗处,一上来就攻击我?”

韦春龄看看苏菲脖子上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心中思索,嘴上无话。

苏菲显然又误会了,她口气软了些,问说:“你的小情人呢?她怎么不来?”

韦春龄一愣,随即明白她说的是那木:“她在下面,你没瞧见?”

苏菲一手抓着她脉搏,一手撑头,侧躺在她身边。两人距离过近,气氛一时有些暧昧。苏菲自是早已察觉。韦春龄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确认了下苏菲的眼神,心中不禁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因为太过突然,她的脸还微微红了。

苏菲笑说:“你还没回答我,干吗突然攻击我?”

韦春龄回想了下黄明堂和何伍他们是怎么跟他们的相好说话的,她沉沉心,说:“我那次对姐姐不敬,怕姐姐记仇,今天要抓我解恨,所以想先下手为强,先抓住姐姐,实在也不知道抓了以后怎么办。”

“呸,谁是你姐姐?”

“也对,你这样年轻,不像我姐姐,倒像我妹妹。好妹妹,你放了我,再和我说话好不好?你太香了,熏得我晕头转向的,都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

苏菲似对这样的进展有些意外:“想不到,你竟是这样油嘴滑舌的人。你这么对我说话,就不怕你的小情人听见了生气?”

“唉,她就是一个小孩子……”

“你那天,可是为了这个小孩子,让我丢了好大的人。”

“若非如此,你怎么还会记得我?”

苏菲脖子微微后仰,重新审视了一番韦春龄。月光下,韦春龄的相貌愈发俊美无俦,犹其一双眼睛,澄若秋水,亮如明星,虽若无情,却实动人,竟看得她一阵心旌摇荡。她本意是想把韦春龄骗来此间,勾引她来侵犯自己,再按动房中暗铃,向潘荪纳求救,如此既能拘留韦春龄,又伤了那木的心。现在,事情比她预料中进展得更为顺利,看到韦春龄这样知情识趣,她反倒有些舍不得把她交给潘荪纳和法国警察了。

苏菲凑近她耳边,亲昵地说:“此话当真?你那么大义凛然,原来是为了让我记住你?”

韦春龄不说话,侧头在她手臂上小鸡啄米似地亲了一口。

苏菲倒吸了一口冷气,拿手轻轻拍了她一下。

韦春龄趁机又建议:“你放开我好不好?你这么抓着我,我们能干什么呢?”

苏菲“呸”了一声,笑说:“你若能喝光一整瓶酒,我就放了你,和你好好说话。你肯不肯?”

韦春龄不动声色地说:“行,为了你,没什么不肯的。”

苏菲仍旧抓着她,去房间玻璃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出来。她指甲一挑,酒瓶盖子飞出。她亲自拿瓶口对准韦春龄的嘴巴,喂了下去。

眼看酒瓶渐渐空了,韦春龄眨巴眨巴眼睛,似犯困意。苏菲心想:“差不多得了,真的醉了,倒不好玩了。”她将酒瓶扔到一边,放开了韦春龄。韦春龄依旧像滩泥似地倒在地上,只是双手不老实,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然后顺着她的腰往上抚摸。

苏菲也算情场老手了,但觉得眼下这毛孩子的手法与她以往的情人全然不同,虽然笨拙,却意外撩人。她忍不住呻/吟了几下,低头抱住韦春龄,亲吻她的面庞。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上麻了几麻,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韦春龄从她身下爬出,一骨碌站了起来,顺手摘走了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她对着苏菲直刮脸:“呸呸呸,不知羞。”

苏菲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低声威胁:“好小子,真有你的。你敢不敢将名字告诉我?”

韦春龄说:“有什么不敢的?你听好了,小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姓侯,名英廷。”

苏菲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美艳的面庞扭曲得过于厉害,一刹那间,看着还以为是张男人的脸。她颤声说:“你开什么玩笑?你到底是谁?是他……是他派你来的?”

韦春龄确认了心中的猜测,又居高临下,古怪地看了苏菲一眼,这才离开了房间。

潘荪纳公使在和几位朋友说话。他有些醉了,脸连着脖子,一片血红。他一副乐呵相,完全不知他的情人吃了大亏,他的家传宝贝正被人带走。

韦春龄从公使身边走过,估计再过半个多小时,苏菲的穴道会自动解开,到时,就让她自己去向她的法国情人解释项链的去向吧。

韦春龄经过公使馆的圆拱门,外面有不少出租马车的车夫在转悠。有一个看到她,直奔过来,问她说:“是韦景煊少爷吗?你的车钱已经付过了。”韦春龄点点头,上了他的车子。

车子走了一程,韦春龄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在法国公使馆遇到侯英廷的前妻一事固然叫她震惊,苏菲对她的误解和行动也勾起了她对燕子山的一些回忆。她想:“我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他呢?他还惦记她吗?见了她,他会伤心吗?”说起来,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听到侯英廷的任何消息了,还怪想他的。

韦春龄从车中探出脑袋,看了看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微笑着叹了口气。

第29章 下一个受害人

韦春龄等重圆和陈少培再次来访,结果来的只有陈少培一人。

韦春龄自觉上次见面,她对陈少培态度不太友好,这次想对他略作补偿,早早让人备了一桌酒菜,等他上席。酒菜半荤半素,均是地道京城口味。

陈少培堆着一脸笑,和主人寒暄了几句,解释重圆别有任务,离开了北京,之后便坐下吃菜。他假笑得过于明显,像是故意要叫人看出来他的不快。

韦春龄心想:“这人还是讨厌。”

等吃喝得差不多了,陈少培才终于谈起赵启霖的事,夸奖韦春龄办事效率高,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当初我们说的,好像不是叫他掉帽子,而是掉脑袋吧?”

上一篇: 大v不讲理 下一篇: 不许动,把心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