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煊(56)
韦景煊离开安毓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自昨日起,他的身心好像被一道枷锁牢牢锁住,现在才终于解脱。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心想:“看这意思,我昨天没有产生幻觉,她是真的有点喜欢我了。女人的心思……”他好笑之余,又忍不住有点得意。
他一路轻快地走到壹心院,在门口碰到了过来看他的载振。载振身边,还带着一个人,那人见了他,就微笑颔首,似乎认识他。
载振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看来,你已大好了?”
韦景煊说:“托福,好很多了。”
“你这是从哪儿回来?”
“安姐姐在我病时派人来看过我,我今天好了些,就去探望下她。”
载振微觉惊讶,以研究的目光看了看他。韦景煊随便他看,心里觉得他有几分可怜。
几个人进到里面,祝嬷嬷一看到载振旁边的人,脸色就变了变。韦景煊不明白为什么,忽听载振对那人说:“梁大夫,麻烦再给内人把一把脉。”韦景煊这才明白过来。
梁大夫上次来时,韦景煊刚发过羊角风,昏昏沉沉,又被小钩子弄到衣柜里躲着,始终没见过他人。
这次,韦春龄不在身边,韦景煊无法李代桃僵,只得伸出手去,给梁大夫把脉。
梁大夫换手把了两次脉,说:“大少奶奶已经大好,不须再服药了。”
韦景煊谢过大夫,扶着祝嬷嬷的肩进了里屋。
这边载振和梁大夫一起离开壹心院,梁大夫忽然一把抓住载振,把他吓了一跳。他说:“大少爷,我……”说了几个字,又不说了。
载振催他,他一个劲摇头:“上次大少奶奶明明发了羊角风,我诊断下来,却是无事,你已经疑心我。这回我再说,你怕不是要把我当作江湖骗子,赶出王府了。”
载振说:“你是大夫,只管做你分内之事,是什么病,就报什么病。上次,怎么说我一定疑心你呢?也或许,我疑心有人装病呢。”
“那我冒昧问句,大少奶奶在什么情况下犯病的?”
“老梁,我们相交数十年,我什么都不必瞒你。内人是现任两广总督、前任邮传部尚书韦守中之女,当初是我抢来的。我生她父亲气,婚后一次也没进过她的房。但近日我改了主意。她犯病的那天,我正打算同她圆房。”
梁大夫双手一拍:“这就明白了。”
“什么明白了?你也认为她装病?”
“何止装病?‘尊夫人’能耐大着呢。”
“这话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但你的意思,我不懂。”
“大少爷,我觉得‘尊夫人’绝不想和你圆房。”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男人。”
第40章 更加不幸的载振
祝嬷嬷把渠红领进来,自己嘀嘀咕咕地出去了:“什么时候,又搭上那院里的人了。”
韦景煊不去理她,他知道渠红无事不登三宝殿,询问地盯着她。渠红一脸严肃,她说:“小姐让我转告你,要小心大少爷。”
“怎么?”
“大少爷昨天突然到我们院,问小姐都和你聊过些什么。小姐说没什么,无非聊些共同看过的书、临摹过的画。大少爷神情凝肃,要小姐以后别和你来往,实在避免不了碰面,也一定要有起码两个人在场陪同。小姐问他为什么,他说不日即知。我们怀疑,他已经听说你男扮女装之事。你可自己小心!”
韦景煊送走了渠红,马上又让人去请韦春龄。
韦春龄一会儿就到了,她说:“你昨晚不是派人来过了?说了今天要来,怎么又让人来催?”
韦景煊说:“昨天碰到载振上次带来的那个大夫,没躲过去,被他把了脉,载振恐怕已经怀疑他讨了个男人当老婆了。我本担心他昨晚就要来查证,幸好他事先安排了饭局,没来成,但最迟不过今日,他必来查我。”
“我可帮你隐瞒一时,但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想出了一个法子,可以永绝后患。”
“说来听听。”
韦景煊红了脸,俯到韦春龄耳边,说了几句话,把她说笑了。
韦景煊说:“你看这法子行不行?”
“行是行,不过太缺德了点。”
“没办法,谁叫他突然又来惹我?我要是被赶出王府,帮不上你的忙,也再难见到她。”
“她?哪个她?”
“春儿!”
韦春龄见弟弟动了气,便不再和他开玩笑,正色说:“好了,让我们来具体谈谈你那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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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振自听梁大夫说,他的“夫人”极有可能是个男人,便心神不定,恨不得立即去弄个明白。当天晚上,他因定好的饭局,被几个友人拖住,灌到人事不知,没能成行。次日他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发现在安毓秀房里,便发生了刚才从渠红嘴里听到过的谈话。
贝子尽管仍旧急着去挖掘真相,但他酒还未十分醒,洗漱、穿衣、吃饭、逗弄儿子之后,安毓秀又好心,替他叫来个按摩师,疏通经脉。一番下来,渠红早回来了,韦春龄也到府中一段时间了。
载振通体舒泰,才出发去找韦景煊。他一旦付诸行动,便十万火急,一路快走到壹心院。
壹心院难得安静,他走进去时,只碰到小钩子等几个丫头蹲在地上,头凑到一起斗草。她们看到他,都有些吃惊。
载振问:“你们大少奶奶在干吗?”
小钩子说:“她在屋里洗澡。”
载振心中大喜,想:“真是天赐良机。”他极力控制表情,说:“那我过会儿再来找她。”说着又教训了丫头们一通,让她们多干活,别整天躲懒玩耍。
丫头们被他说的一哄而散。他打量左右无人,便沿回廊,想从正门口进韦景煊卧室。他一只脚已跨进门,冷不防看到一条鸡毛掸子从眼前扫过,小钩子正在卧房坐间胡乱打扫。
载振忙抽身,想了想,折回去,从回廊跳到院子的泥地上,从偏门直接进了里卧室。
偏门和里卧室间挡了张三折屏风。
贝子来得正巧,里面人喊说:“小钩子,我好了。”
刚才拿鸡毛掸子的丫头跑进来,扶桶里的人出来。
载振听到突然喧闹起来的水声,从屏风后探头一看,小钩子正给人擦身。因为她挡住了,载振只能时不时捕捉到一点后面人微露的肌肤。
载振一皱眉,心想:“我要不要干脆冲进去?这人是我妻子,即便真是女子,别人也不会说我什么。”
他还未下定决心,里面的人说:“油膏呢?”
小钩子说:“哎呀,我忘拿了。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她一走,被她遮住的人整个落到载振眼中。
虽说这人身形尚幼,还未完全长成,但确确实实是女子无疑。
载振只看了一眼,就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只觉心跳如脱缰野马,随时要跳出胸膛。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那人雪白如玉的肌肤和微微隆起的胸丘上……可惜惊鸿一瞥,里面人大概是怕冷,很快将一件白色浴袍穿上了身。
载振兀自抑制不住激动,一面把梁大夫暗骂了几句,一面又奇怪:“我以前对着她如一块棺材板,纹丝不动,怎么今天才看了一眼,就好像毛头小子,恨不得冲进去就压倒呢?”
里面的人轻咳了几声,自言自语地说:“死丫头,怎么不回来了?算了,我自己穿衣服。”
载振淫心大炽,忽地从屏风后蹿出来,扑向那人。
他准拟一扑必中,哪知一阵清风掠过,面前的人倏忽间到了身后,他脚下被人绊了一下子,身不由己,仰面跌倒。
有这能耐的,自然不会是韦景煊。
穿浴袍的韦春龄一脚踩在载振胸膛上,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她头发上的水珠,掉到了载振脸上,他昏头昏脑地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