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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煊(69)

作者: 印久 阅读记录

“八九不离十。”

“侯英廷和我会其实有些渊源,孙先生还曾一度发展他入过会,我看,倒不一定要动他。”

“那太好了。如果能把此人争取到我们这边,更胜过杀了他。”

“端方的人头,我可以想些办法。”

“可是,你若去刺杀端方,城内谁来负责?”

他们谈着话,韦景煊在一边好奇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韦春龄自从听到侯英廷的消息后,便容光焕发。曹笃和其他人不知道,大概还当她对这一任务特别感兴趣。韦景煊心想:“真怪了,春儿已经好几年没见到那个男人了,怎地还对他一片痴心、念念不忘?莫非两人当真有缘?”

他正想着,韦春龄的目光忽然落到他脸上,他本能地挺了挺背脊,坐正了。

果然韦春龄说:“笃哥,我一个人分身乏术,的确难以同时完成两件任务,但现下我韦家可是两个人。”

曹笃转头看看韦景煊,嘴上带笑,心里却颇为犹豫,他想:“我要留小景在城内,主要是怕赵尔丰破罐子破摔,下令处决保路会那几个人。有他在,到时还能强行劫狱救人。若留他姐姐,又有什么用?”其他人很多单听说韦景煊有个姐姐,帮过会里的忙,这次也一起参与了水电报的发送,但他们看这“姐姐”弱柳扶风的样子,和韦春龄的风雷厉断大相径庭,不禁也皱起眉头。

韦景煊已明白了韦春龄的计划。他很是害怕,但迎上韦春龄充满鼓励的目光,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勇气。他又逼着自己想了下那木一往情深的模样,遂深吸口气,抬头看着众人,说:“春龄不才,愿毛遂自荐,前去刺杀端方。”

第49章 重回正轨

韦景煊换好衣服后,心里多少还有点不自在,但他想像那木看见他时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痒,急急推门走了出去。

韦景煊来到那木房前,敲了敲门。当地找的一个女佣徐妈来开门,说小姐刚起床,还在梳洗。

他在外面走廊上等了会儿,努力回忆韦春龄扮他时风姿飒爽的样子,力图贴近。

他正等得心急,徐妈又出来了,笑着让他进去。

韦景煊不知道第几次进这间屋子,但这时心跳加速,血流沸涌,只要想一想那木含情脉脉地看他,对着他本人叫“景煊哥哥”,他就浑身发颤,腿软难立。

那木在窗旁正襟危坐。她听到声响,回头看了韦景煊一眼,眼神复杂,却一点没有韦景煊期待的似水柔情。她冷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韦景煊一愣,随即笑着凑上去,说:“妹妹今天起得真早。”

那木依旧淡淡的:“我想着你昨天跟我说的话,没怎么睡。”

韦景煊一愣:“昨天时间紧迫,我没来得及答复你……”他忽然瞥到徐妈,不好意思起来,便打发她去外面买早点。

徐妈走了,韦景煊还没开口,那木却奇怪地问他:“你怎么只让徐妈妈带我们两个人的早饭?大阿嫂的呢?”

韦景煊解释说:“她有任务,昨天趁夜混出城了。”

“什么!”那木一下子跳起,把韦景煊也吓了一跳,“她……她就这么走了?官兵不是把城门关了,她怎么出得去?亏你还是她亲弟弟,怎么忍心让她为你涉险?”

“她怎么是为我涉险?她有她自己的理想……”

“呸,我最了解她不过,她有什么理想?她不过想帮你的忙……唉,也不知她顺利出城了没有?”

那木既担心“韦春龄”安危,又恨“她”不辞而别,激动得涕泪齐下,语无伦次。韦景煊又好气又好笑,一时呆呆的,竟也不知该怎么劝才好。

徐妈买早点回来,奇怪地看着他们,又告诉韦景煊,下面来了个人找他。韦景煊让她好好安慰小姐,他趁机脱身。

韦景煊一边思索着那木神奇的转变,一边下楼,在楼梯的尽头,看到了秦逸民。

韦景煊忙将秦逸民让入房中。他心下惴惴,不知秦逸民怎么会出现在成都。

秦逸民自己说了来意,原来京里关于“成都血案”、川民暴动之事已经流传开来,洪门也听说四川总督拘捕了蒲殿俊等保路会人士,在和同盟会沟通后,决定由秦逸民率一众会中兄弟,前来四川支援。

秦逸民说:“我在城外遇到曹笃和黄明堂,他们说你留在城内,想法搭救蒲殿俊等十三人,我便自告奋勇,进城来帮你。”

秦逸民行色匆匆,饭也没来得及吃,韦景煊把自己的早点让给他,看着他狼吞虎咽,心中不禁犯愁,他想:“曹笃几次强调救蒲殿俊等人,现在秦逸民也来说这事,但我一介白丁,又不认得总督,怎生救人?若春儿在,她还能飞檐走壁,劫狱抢人;偏她走了,留我下来……哎唷,秦逸民惯来喜欢动武,他来见我,别是建议我和他搭伴劫狱。”

秦逸民不知他心中所虑,他吃着早点,忽又想起一事,问说:“令尊还在上海吗?”

韦景煊说:“他一直在杭州养病,偶尔回上海住阵子,和友人聚聚。”

“那现在两广那边的事,是谁在管?”

“爹名义上还是两广总督,实际事务,由我两个哥哥代管。师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听到说,这次赵尔丰将事情闹大,朝廷很不满意,新内阁似乎有意把被摄政王弹劾的袁世凯重新请出山,摄政王那边则打算调派令尊来管这摊子烂事。”

韦景煊听到这里,脑中瞬间划过一道流星,他按捺下兴奋,将一个新冒出的念头暗中反复打磨成型。

秦逸民一吃完饭,果然向徒弟提出劫狱救人的建议。

韦景煊说:“劫狱不难,但我留在城内,除了搭救蒲殿俊他们外,还有一项任务,便是监视赵尔丰,随时将他的举动报给给笃哥他们,所以,我想先试试混入总督府。”

韦景煊将自己刚想出的计划跟秦逸民一说,秦逸民立即表示赞同。

韦景煊这就和秦逸民一起去总督府。出门之前,他本来还想和那木道别,但想起她今晨的反应,不禁心情复杂,放弃了去找她。

韦景煊骑了韦春龄留下的马,秦逸民借了客栈的骡子,二人一前一后,直奔总督府。

韦景煊对上次经过总督府时的所见所闻,仍旧心有余悸,好在府门前尸体俱已搬走,那可怕的燃烧艾叶中夹杂的血腥味似也了无踪迹。

韦景煊下马,对门公表示要见总督。

门公见他衣着虽不是特别奢华,但气质矜贵,谈吐温雅,倒也不敢小觑,问他是哪位。韦景煊说:“你就说,两广总督韦守中之子,前来拜见赵伯伯。”

门公进去后不大会儿功夫,就有人出来,领韦景煊他们进去。

韦景煊像确认随身钱袋似地回头看了眼秦逸民,秦逸民冲他眨眨眼。韦景煊心想:“有他跟着,即使不幸被赵尔丰窥破真相,我应当也能全身而退吧。”

赵尔丰正忙着处理公务,他听说韦守中的儿子要见他,很是诧异,然而见面时,他已经熟稔地露出笑容:“这位是韦大人的公子吗?瞧我这记性,只记得韦大人有两位公子……”

“不,他有三位。”

“哦哦,你想必是第三位了。”

“不才景煊,正是第三位。”

赵尔丰让人上茶。韦景煊毫不拘束地坐下喝茶,秦逸民垂手站在他身后。

韦景煊一脸天真纯朴,先恭维了一番赵尔丰,说他处理前些日子的纷乱真可谓当机立断,把赵尔丰捧得有几分飘飘然了,他又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偏捡了这种时候来到成都。

赵尔丰说:“说起来,贤侄现任什么职务?”

“惭愧,我还没有任何官职。”

赵尔丰一下子又疑心起来:“我没记错的话,两位兄长各有职务,怎么大人不替贤侄也谋个一官半职?”

“唉,别提了。这一来,我爹虽得老佛爷恩宠,官复原职,但也成了惊弓之鸟,近年隐居江浙一带,关门养病,极少参与政务。二来,他为了一些事,和我生气,把我赶出家门,至今也未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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