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歌是在说，我想和你白头到老把手言欢几里路，絮絮叨叨不停休。我很早前就有点喜欢你了，亲手设计了婚戒，我现在很喜欢你了，想和你有说不完的话，散不到尽头的路。

手机又在响，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说。”

“曲行远自杀了。”

“死了？”

“不知道，还在医院抢救。”

“我知道了。”靳松风挂了电话，突然很后悔。

靳松风到曲家的时候，曲长歌已经录完笔录走了，只给他留了个画夹。他给曲长歌打了电话，还是关机，又给助理打过去。

助理已经到医院了，说并没有看见曲长歌。

“曲行远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

“给我联系各个医院的专家，一定得把人给我救活了。曲行远一定不能死。”

靳松风挂了电话就开始上车找人。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已经开始下雪了。

他找了很多地方，所有的记忆中曲长歌会去的地方都去过了，家里的人全都出去找他了，就连韩姨也让司机带着出去找人。但一无所获。

靳松风开车的手都在抖，他像是一夜间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夜晚，怒气冲冲地质问曲行远，却得来家事不用外人管的言论。蹲在警局看了一宿的监控，向来烟酒不沾的靳松风抖着手抽了一整包烟，熬红了眼，终于在天明的时候找到了绑架曲长歌的面包车的去向。

天将亮的时候靳松风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回了家，电梯门打开，看到了蹲在门前一身酒气的曲长歌。

长长的松了口气。

曲长歌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回来了，忘带钥匙了，打不开门。”

“明天就换成指纹锁。”靳松风弯腰把他抱起来，开了门。

一路把人抱到床上，进卫生间放水，然后出来扒曲长歌身上的衣服。曲长歌冻得全身冰冷，跟冰块似的。

“我不洗。”曲长歌不配合，一边抱着靳松风不丢手，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蹭，一边哭，“他就死在浴缸里。”

“没死，别害怕。”靳松风不停地亲吻他，安抚他，“你爸没死，救回来了。医生说今天可能就醒了。”

“真的？”曲长歌不信。

“真的。你太冰了，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带你去见他。”

靳松风把曲长歌的鞋脱了，把他的脚揣进自己怀里用体温去温暖他。

“先洗个澡？好不好？”

最后是两个人一起洗的澡。

靳松风给人洗完澡，擦干净抱到床上，又下厨熬了碗姜汤喂曲长歌喝下，这才抱着人入睡。

圣诞节那天靳松风带着曲长歌去医院。病房门前，靳松风突然拉住了曲长歌。

“怎么了？”曲长歌不解。

“对不起。”靳松风摸摸曲长歌的脸，“曲家的事我没帮忙……”

曲长歌笑笑:“你还推了一把是吧。前两天就忙着这事吧？为什么呢？”

靳松风默认。但并不解释，只是看着曲长歌。

曲长歌冷笑一声:“那你自己搞出的烂摊子就自己收拾去吧。曲氏破产天天来讨债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还有。”曲长歌恶狠狠地拎着靳松风的衣领，然后温柔地理平了，“我身无分无了，也没有家了，你可得好好挣钱，好养我。”

话罢曲长歌转身进了病房。

靳松风靠在墙壁上，捂住脸笑出声。

— tbc

【十一】

曲行远已经醒了，虚弱的靠在枕头上，并不想搭理曲长歌。

“你那么恨我？”

曲行远闭上眼睛。

“当年车祸没有靳松风我就死了吧？”

“你知道了？”曲行远很意外，“他告诉你的？”

“没有你婉清就不会死了，都是你。”曲行远带着恨意的眼神死盯着曲长歌，“都是生你难产，婉清身体才不好的。”

“为什么？明明是你的错，婉清的遗书里却只有你，她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她半点不记得叮嘱我。都是你。你早该死了。”

“妈妈身体越来越差是因为你从来不肯停下来陪陪她！是因为她太想你了，她背地里哭了多少次你知道吗？”曲长歌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

“我把公司弄破产了啊。哈哈哈让那群人什么都得不到，你也什么都得不到。我都要去找婉清了，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你早就该死了，我也是。让我死让我去死。”

“你死不了，我也不会死，我会像妈妈希望的那样好好活着，和靳松风在一起。”

曲长歌转身就走，不愿意久留。

“你以为靳松风就是什么好人吗？他巴不得曲氏破产好一家独大呢。曲氏这么快破产还多亏了他。便宜他了，要不是怕到了下面婉清不肯原谅我，我才不会让你嫁给他。凭什么，凭什么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凭什么我要好好养你这些年，要装成一个好爸爸。”

曲长歌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拎着曲行远的领口恶狠狠地骂道:“你给我听着，妈妈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她只会恨自己为什么嫁给了你这样的人。我不会记恨靳松风，曲氏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现在是靳家的人。他搞垮曲氏也只是因为恨你，因为七年前的车祸绑架里，我差点因为你死了。”

警报器尖锐地响起来，曲行远的生命体征不断下降。靳松风冲进来抱住曲长歌，医务人员也紧跟着冲了进来。

“听话，听话。我们走。”靳松风抱住了曲长歌，把人拖出了病房。

曲长歌执意要自己解决家里事，变卖了所有的财产，和作品的版权，才堪堪补上曲氏的篓子。

长歌的作品版权被卖这事被公开，经过一番媒体传播，粉丝才后知后觉，畅销漫画家长歌，竟然是一年前和靳家家主结婚的曲家少爷曲长歌。

一时网上圈子里议论纷纷，有哀叹自己最爱的漫画要被改编成烂剧的，也有猜测这背后隐情的，更有一帮人在背后偷偷yy曲长歌和靳松风的爱情故事，甚至画起了小漫画，奋力扛起“风歌”大旗。圈内传言“长歌吟松风，曲尽河星稀”，老祖宗预言的东西，两人天生一对，多般配啊。当然少不了黑子在冷嘲，盼着这二人什么时候能离婚，曲长歌天生就是个娇气克家的命。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曲长歌通通不知道，处理完曲家的事他就全天闷在家里，切断了一切联系方式，每天抱着橙橙，下雪看雪，不下雪画画，画了一张又一张橙橙。也对着家里人笑，做什么都吃，就是不愿意出门。

新年的时候，曲长歌登了一下微博，把头像换成了橙橙的耳朵，同时更新了那张橙橙趴在窗外看雪的小画，祝粉丝新年快乐。然后就匆匆下了线。

晚间的时候，靳松风在办公室看到曲长歌的微博动态，把图存了下来，又登录自己常年只偶尔发发公司动态的微博，把头像换成了橙橙的尾巴。

“风歌”CP的CP粉疯了，高兴的把“风歌”送上热搜榜。

同一时间，曲长歌的成名作《夏日祭》的影视改编同名动漫由国内最大的视频平台在2019年重磅推出。曲长歌亲自执笔改编，J国最负盛名的DREAM工作室制作。

消息一出，顿时受到广泛关注。

靳松风快十二点才回到家里，曲长歌没有像以前一样扑上来抱住他，或者坐在沙发上边打电动边冲他笑。

曲长歌斜靠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神地摸着怀里的橙橙。

靳松风脱下沾着寒气外套，走过去在曲长歌旁边坐下，递给他一个文件夹:“还没睡？”

曲长歌这才回过神来:“你回来了？”

“这是什么？”他接过文件夹。

“打开看看。”

“被你买走了？”曲长歌一脸震惊，“你什么时候找的DREAM?”

“你的作品当然不能卖给别人随便改编。”靳松风把他的手握在手里，“出去走走吧。换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