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夜话(24)
尚弈捏着谢狸脸颊,语气低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谢狸愣住,脸色绯红,双颊热的发烫。可心中更多的却是心酸,心里涩涩的。
………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以后不能这么乱说的。”
十四岁的谢狸穿着一袭嫩黄色衫子,头上插着金晃晃的步摇,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睨着旁边的沈周,疑惑道:“那我该怎么说?”
沈周耳垂有着可疑的微红,侧过脸颊道:“你不用对我这么说的,我都知道。”
“哦”
谢狸撑着头,凝视着沈周,她真的觉得沈周长得好看,阿狸可喜欢他了。
沈周见着旁边的谢狸,忽而蹙眉深思,忽而傻笑。到最后严肃的盯着她,恶狠狠道:“你不用对我这么说,但也不能对别人说。”
谢狸将头摇的拨浪鼓似的,脆脆道:“我不会对别人说,我只喜欢沈周,只对沈周说。”
沈周赫然,“说了不用对我说的,我知道。”
谢狸痴了般看着沈周,伸手摸上他那红的晶莹剔透的耳垂,软嚅道:“沈周,阿狸以后再不会口无遮拦的。”
沈周身子瞬间僵住,耳垂处软嚅细嫩的触感直扰人心,可作乱的人却毫不知情。
“沈周,你耳朵红的好可爱。”
沈周叹口气,握住谢狸作乱的手,无奈道:“记住,你以后也不能乱摸别的男人知道吗?”
“我知道。”
沈周看着谢狸天真无邪的面庞,无奈道:“你知道什么啊。”
谢狸双眼亮晶晶的,就像冬日晶莹剔透的雪花。她靠在沈周胸上,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仰着头软绵绵道:“沈周,你别这样!感觉你对我好失望。”
沈周环住谢狸双肩,叹口气道:“我没失望,我就是怕你被别人骗走了。”
谢狸不满,“我有这么笨吗?”
沈周宠溺的望着娇俏的谢狸,“你怎么会笨呢!你就是没人教,以后我来教你礼义廉耻,为人处世就好。”
“大哥说我不用学这些,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会护着我。”
沈周将谢狸抱紧,谢狸笑嘻嘻的将脸在他胸上蹭来蹭去,所以她看不到沈周瞬间青黑的脸色。
沈周抚着谢狸一头青丝,心里叹气。谢靳年这哪是在护着谢狸,谢狸被他护的骄纵蛮横,只会让人厌恶,远离她。到最后,谢狸能依靠的便只有谢家,只有他谢靳年了。
沈周心里气恼,手上用力弹了谢狸脑门一下,“你这个小笨蛋!”
“我不笨。”
“那你就跟着我学。”沈周神色严肃,容不得谢狸拒绝。
谢狸看他这样却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这样那不就成夫子了。”
“对,我现在就是你夫子。”
“夫子”
“嗯,好学生。”
谢狸紧紧抱住他,心里甜丝丝的,轻轻试探道:“夫子,夫君?”
“嗯”沈周一本正经的回了声,谢狸瞬间笑了,笑颜如花,似水流年。
银铃般的笑声萦绕在碧绿的草地上,间歇听到女子软嚅的声音和男子无奈却又宠溺的训斥。
这些都存在于三年前,谢狸和沈周的三年前,如今已经不存在了。
……
“你哭什么?!”
尚弈松了对谢狸的钳制,负手于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矮他一头的谢狸。
“啊?”谢狸愣住,用手一摸,果然湿漉漉一片。
她这时才恍然大悟,喃喃道:“我哭了?”
尚弈看着她傻愣愣的自言自语,泪水不断的从她眸中溢出,她却没有丝毫察觉,安静的立在哪里没有发出丝毫抽噎声。
尚弈心中划过一丝异样,在他还未理清这丝异样为何时,他已经做出了反应。他一手轻捏着谢狸下颌,强迫她抬起脸,另一手抹净她脸上泪珠。
等他擦干净谢狸脸上泪珠,谢狸也被他粗粝的手掌硌的脸颊微疼,摇着头表示抗议。
他却不松手,只捏着谢狸下颌,坚持问道:“你哭什么?”
谢狸蒙了,早知道这样就不哭了。
“你哭什么?”
“我就随便哭哭怎么了!”
尚弈显然不信,谢狸无奈只好又道:“你方才掐着我脸弄疼我了。”
尚弈怎会不知自己力道如何,对她的话自是不信的,只是见谢狸一副敷衍的模样还是松了手,不在追问。
他这是何必?追着一个女子问这些莫名的问题。
谢狸心里难受,不欲在宫中多待,有些慌乱的转身跑远。跑了几步又顿住,想了想,回身朝尚弈吼道:“我明天还来找你,你看着办吧!反正我不得到唲尸心是不会罢休的。”
尚弈负手于后,安静的看着谢狸,没有回应。谢狸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气势汹汹的吼完那句话后就走远了。
谢狸走后,尚弈垂了眼帘,余光瞥见手指上黏湿的泪水。他愣了一下,手指轻撵,那泪水便没了踪迹。
谢狸脸上涩涩的疼,心里也难受的紧,在宫里没有头绪的乱跑。只她这次没有上一次幸运,这次是彻底跑到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了。
她颓然的倒在一处长满青苔的墙角,四周杂草丛生,在这夜色将落的时候传来谢狸并不陌生的虫鸣。
“吱吱,吱吱。”
这里应当是被废弃的冷宫,没什么人烟。谢狸能乱跑乱撞跑到这内宫中来,也应当是宫人看她失魂落魄,又碍于她谢家幺女的身份不敢阻拦,便随着她去了。
说是冷宫,但宫中处处皆冷宫。
皇帝尚真荒淫无道,每三年一次的秀女选拔改为一年一次。宫中妃子众多,宫女也多被其染指,即便雨露均沾也分不过来。
宫中至今未出现独宠现象,与女色相比,尚真更痴迷于炼丹,岐黄之术。因此宫中怨妇多了不少,这无形的冷宫也处处皆是。
天□□晚,四周一片静谧,可她走不出去!
☆、自作多情
谢狸是个路痴,这处太过偏僻,少有人来,兜兜转转一圈下来,还是没找着出路、她只得找了一较高的假山,坐于其上。
幽蓝的天空挂起一弯明月,月光清浅,投射出一层淡银色光辉。
朦胧间,谢狸瞥见对面缓缓走近的女子。
她提着一展灯笼,独身一人。她脸色平淡,见着谢狸轻摇了头,斥道:“下来。”
谢狸瞬间红了眼眶,听话的站起身来。
谢疏意将灯笼提高,照亮谢狸下来的路,谢狸一下来,她便瞧见她脸上红肿的眼眶。她默了一瞬,不再呵斥她,只轻道:“走吧。”
谢狸跟着她身后,抬头看了眼天空高高挂着的明月和点点星光。
“二姐,现在恐怕出不去了。”
宫门已关,就算是谢家人也不能随意进出。
谢疏意点头,毫不在意道:“今夜我们宿在尚弈处。”
“大皇子?怕不合适吧。”这宫中多的是各种势力的眼线,她们今晚若宿在尚祁处只会给尚祁添堵。或许尚祁不觉得有什么,但尚祁的母妃郑贵妃必定会有微词。
谢疏意笼了笼袖子,轻道:“有什么不合适的,谁能把你怎样?。”
她说完,想起谢靳年,脸上沉了沉,将灯笼递给谢狸,和她并排走着。
“谢狸。”
“嗯。”
谢疏意侧头看她,“你这次为何回来?”
为何回来?
谢狸看着自己手指,当年细嫩的指腹,如今已经有了薄茧。而生她养她的谢安也多了白发,苍老许多。
“我不想活在愧意中。”
谢狸听道自己如此解释回来的动机,若是三年前的谢狸定是会发笑的。三年前谢狸不会对任何人有愧疚之意。
三年前的谢狸没心没肺,如今的谢狸多了心。
谢疏意轻笑,认真道:“可你说你是要走的,你走的掉吗?谢靳年不会让你走了。”
“怎么会,女大不中留的。大哥只是过于疼爱我而已,他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