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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衫和星空甲(45)

作者: 广式煲仔饭 阅读记录

岑惊鸣叹了口气,揉揉他的头:“你眼睛真尖啊......”

他确实在意那条帖子的消息源,如临大敌地和喻宵详尽谋划,不单单是担心公众在性向问题上穷追不舍,让别有用心的人遮蔽了攸关真相的主要矛盾,更是不忍让傅千树因此暴露在偏见的视野下。

一旦念及那些呛鼻的尘埃将沸沸扬扬地蒙上他的至爱明珠,他便怒火中烧,根本顾不得半分的理智。

“我没能保护上小秋,”岑惊鸣痴痴地望着傅千树,很轻地笑了笑,说,“也老是牵挂着,万一又伤到你怎么办才好。”

你在床上这样那样的时候怎么就不怕我受不了,傅千树气到模糊,他手指紧紧攥起,一半的脸退到帘布往后,动容的表情被暗影掩藏。

所以说男朋友太懂事也不行,这句话引爆了胸腔中的酸涩,傅千树想同性恋又怎么了,你还不得赚钱挣饭吃,我仍照样学习不挂科,以后聊起当初如何走到一块,那个乌龙是多幽默的开端。过了四十我再厉害也有脱发危机,你哪怕成声名在外的大画家,回了屋如常洗手做羹汤。

那为什么两个男人就不可以。

“你要真于心有愧,”他眼底微微泛红,又心疼又倔强,“等见家长时我爸罚跪,你得陪我一起。”

三天三夜你也得迎难而上。

昨天的衣服皱巴巴揉在地上没法穿,傅千树披的岑惊鸣的一件衬衣,出于准备不周或者别的什么,说没有适合他的裤子,所以他只好欲盖弥彰地光着两条腿。

傅千树说完,干脆啪嗒把电脑一盖,衣料窸窣间坐到岑惊鸣身上,因为来势汹汹险些没坐稳,身体向后倒,被对方一把圈住。岑惊鸣心领神会,纠缠他的舌尖,吻到缠绵。

傅千树气都喘不畅,待回过魂,岑惊鸣竟然在认认真真给他系衬衣上的纽扣,以免让那些放纵的证据过分张牙舞爪。

“我今天嘴好笨,”他招认道,“惹男朋友不高兴。”

“不止,昨天也没高明到哪儿去,”傅千树撇撇嘴,揽着他说,“累的苦的算我一份,别老抢着做孤胆英雄。”

“——是。”

两人像电影刚散场地静了一会,傅千树感觉浑身那些原本调动起的情绪都淡下去了,才说:“今天有什么打算吗?”

岑惊鸣摇头,说:“懒得应付那些一窝蜂的记者,该说的已经说够了。小秋那边有喻宵。房子暂时回不去,好在酒店方便,等会再去买点用的。”

傅千树想到他昨天那身行头,道:“他们要找的话也是找得到的。”

“这么不光彩的调查行径?不至于。”岑惊鸣安慰他。

傅千树应了一声,才顾上害臊,讪讪从对方身上下去。

“F大反应还算快的,”他靠着岑惊鸣看重新立起来的屏幕,“——要是那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

“不是没查,”岑惊鸣说,“但小秋不愿,证据不足。她以为忍气吞声至少可以保我顺利毕业,当然——钱知希确实这么承诺过。”

结果他们皆知于心,岑惊鸣没有妥协。

他折了翅膀,众叛亲离,简直如同放逐到了行刑地。但岑惊鸣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再普普通通的一份工作,坚持到极致照样脱颖而出。

他自成星辰。

“都过去了,”岑惊鸣切了个窗口,边跟人回话边道,“不如此,或许还要等好久才遇见你。只是若我再强硬三分,小秋能免遭不知多少的罪。”

他前一句语气寡淡,提到余秋,自责的心绪转浓。

他仿佛能听见傅千树的心情,手指勾画对方眉眼,轻声道:

“我很少怨天尤人.......小树,老天爷可能早把我这缺点看在眼里,因此派你来心疼我。”

怎么一到谈情说爱这家伙的嘴就这样会叭叭!傅千树只好不甘示弱地在他脸上胡乱啃了一口,用一种老大罩小弟的语气调笑道:

“好,疼你。”

+++

一没课上就有种不真实感,傅千树说为免游手好闲我们出去走走,兔子似的窜开了,实际在躲岑惊鸣那太过明显的□□的眼神。

结果变戏法一样地他又有裤子穿了——傅千树剜了对方一眼,啊啊啊真的好难不生气!

岑惊鸣心思多,就喜欢一个人担着,其实到很久的后来,他这毛病都很难改,比方单枪匹马找他爸谈两人的事,偷偷摸摸筹办求婚,布展哪个环节出问题了自己几个日夜不休息地去完善——姓喻的拉傅千树去搞什么bottom联谊会说逞能是攻方的通病,收获一枚狠狠的白眼。

虽然他自己也很多不足,夏天怯热想剃光头,冬天总忘了抹护手霜和面霜,冻得鼻尖红红脸上生疼。送东西时总能天马行空,多年水平都未超过当年买的那个镯子,甚至挑戒指那会要攒钱买鸽子蛋(信誓旦旦说岑惊鸣就喜欢那样闪亮亮的),全仗对方多担待。

过日子嘛,总是这样的。

不过这会儿他尚且有点窝火,觉得明明可以恃宠而骄,偏生让岑惊鸣蒙混过关了,腰一边痛一边想要么还是得罚。

岑惊鸣挑了很多日用品,甚至说酒店的煮具不干净,买了一把便携式电热壶。相比之下傅千树像个卖萌的,不停往购物车里扔零食。

他拿了一罐椰汁回去找岑惊鸣,对方正在选几个皮薄肉厚的香橙,装袋后拿在手里,脸上布满笑意在人来人往中找傅千树。这么多的干扰,他的视线却在最初的迷茫后,迅速执拗地锁在了一个固定的方向。

傅千树就决定罚他在原地站一会。

他认真地数完秒,认真地在决定原谅对方的时候,快步走了过去。

+++

两人买完东西刚出超市门,傅千树的手机响起来。

“喂,爸?”

“喂,”傅程的声音传过来,“昨天怎么没接电话?”

“没电了。”傅千树看了一眼岑惊鸣,捅了他一肘子,心虚道。

“你朋友的事我看到了,”傅程说,“方便现在联系他吗?有一位教授想和他见见。”

傅程报了学者的名字,傅千树点点头,重复了一遍,见岑惊鸣眼睛忽地无限亮,便了然地替他答了:

“他就在我身边,请问教授何时有空?”

☆、42 虹

一月半后。

和岑惊鸣在一起之后,日子过得飞快。好像昨朝还处在回南天,收的衣服必须拿风筒吹干才能挂进柜子,今夕的落日,就炽烈地烘化了沥青大道,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栀子花香。

傅千树鞋带开了,毫无所察地踢踏了几步,岑惊鸣拦了一下,接着无比自然地把手里拿的东西给傅千树一塞,蹲到他的面前。

他俩刚刚还勾着小指,现在又这样,傅千树有点吓到,脖子往下的部分僵得笔直,脖子朝上则在左看右看。桥头几个穿学士服拍照的毕业生,灯杆边路过一对分吃烤冷面的情侣,他端着岑惊鸣那支甜筒,没有谁要刻意地瞥过来一眼,因为从来就未格格不入。

天实在太热,给一根鞋带打结的功夫,冰淇淋就融了不少,濡着傅千树的指弯,他只得赶紧在吃过的地方又舔了一口。

“哎,”岑惊鸣站起来,笑着说,“又抢我吃的。”

傅千树递还给他,有理有据道:“你的就是我的。”

岑惊鸣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顺势贴过来,为他揩去嘴角的奶油。

两人当饭后消食一样,优哉游哉地晃到二基楼下,傅千树去交材料,上楼梯之前心里一动,扭过头往回看。岑惊鸣坐在长椅上,好像正给人发讯息,灵犀相通一般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弯着眸子冲他挥了挥手。

他们师门要参加一项编程竞赛,终轮地点定在国外,申请签证的部分资料傅千树还没给齐,今天一并补上。

涂教授一直对他青眼相待,谈及近期发现的问题时也是鼓励居多,一来二去反倒傅千树先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