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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镜到底(70)

作者: 约耳 阅读记录

这时候天虽然黑了,但正是饭点,街上还很热闹,他们两人身形惹眼,又牵着手,太容易暴露了,沈槐走到街上后也有些紧张,侧头对任垠予耳语:“帽子压低点,我带你走条小路,我上学那会儿去那打过架。”

任垠予不是本地人,虽然来这座城市已经很多年了,但显然不知道繁华的商业区隔壁,拐过几条小巷后就是一片人迹稀少的河堤,附近是些老旧的居民楼,只有一个老人在河堤旁遛两条老狗。

沈槐指了指不远处有道楼梯探下河堤的地方:“以前这里人就不多,有次秦朔惹了麻烦,几个小流氓在校门口堵他,秦朔青春期的时候拽得二五八万,也不怪得罪人,其实我除了柔道课,没怎么正经打过架,心里还有点儿犯怵,把那几个小流氓喊来这儿,就前面那楼梯那,我们都没想让林修上,让他在一边看书包,我和秦朔二对五,竟然打赢了,最后一个没被打趴下的想偷袭,被林修一书包轮到了河里。”

“哟。”任垠予眯着眼睛看了看那道楼梯,“你校服还在吗?回家穿给我看看?”

“不仅穿给你看,也顺便给你还原一下斗殴现场?”

任垠予笑眯眯的:“舍得打我?”

“说得好像我没揍过你。”

任垠予想起自己被踹下床两次,第一次的那一脚确实把他踹得一口气上不来,不愧是练柔道的。

于是任影帝一点不脸热地转移了话题:“我要是也在就好了,没见过你打架,你还会柔道?”

“学过两年,早忘了。”

沈槐一直在看那些老旧的居民楼,忍不住道:“这里地段其实不错,离商圈不远,秦朔跟几个做房地产的争这块地的开发权争了有三五年,好像是有个领导的妈住这儿,不舍得搬,就一直没谈下来。”

沈槐随意说着,任垠予没应声,他以为对方不感兴趣,一回头,两人的鼻子差点儿怼上,任垠予是凑近在闻他的颈间。

“什么香水,好好闻。”

“好闻啊,回去送你一支,潘海利根的麋鹿。”

“嗯。”任垠予笑眯眯的,左右看了看没人,遛狗的老头都走得比他们快,离很远了,于是挨得更近些,完全贴着沈槐走。

沈槐想了想,说:“我们俩之前住一块的时候,我工作忙,你也经常在外面拍戏,其实没有好好聊过天。”

“那现在有空了,现在聊。”

“你能别闻了吗?跟狗似的。”沈槐伸手薅了一把任垠予的头,“我想了想,我也怕我聊的东西你不喜欢,我们不会一直谈恋爱,还是要过日子的,我不会每时每刻都对你花心思,哈,虽然调情方面我是天赋选手,但是我的烦恼,压力,见到路边的破楼就想起收购之类这些俗事,这些我也会跟你提起,时间久了,滤镜就淡了,这是必然的。”

沈槐把一串意有所指的话说完,没听到任垠予出声,回头去看,对方微微低着头看他,眼睛亮得吓人一跳。

“你说不会一直谈恋爱,会跟我过日子?”

任垠予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是紧紧盯着沈槐,看沈槐露出讶异的表情,而后又迅速变得无奈,那无奈里又有意思甜蜜,于是心跳跟着一起七上八下,几乎要把耳膜敲穿。

沈槐没料到他会对那句哪怕是拎出来看也不见得多动人的话,会让任垠予激动成这样,他没说,但他的手被任垠予攥得块断了。

“啊。”沈槐点头,“不然呢?你不是奔着过日子来的?”

“你,你,那我们现在,现在是?”任垠予的嗓子好像都哑了

沈槐忍着手疼,展露笑容:“现在是正式的恋人关系。”

任垠予好像一瞬间静止了,短短几秒过去,他的睫毛终于颤了颤,垂下眼,找到了沈槐的嘴唇。

沈槐知道会被吻,但他喜欢主动一点。

他伸出手摸了摸任垠予的唇瓣,凑上去,凑到一半的时候非常要命地发现,这个距离必须踮脚,算了,踮就踮吧,任垠予这会儿都快当机了,经不起一点儿变数,于是他稍微踮了下脚跟。

任垠予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沈槐碰到了,然后含住了。

那是沈槐的吻啊。

任垠予一把抱住了沈槐,就在这条沈槐跟小流氓打过架的河堤,就在这条沈槐惦记着地皮的河堤,就在这条沈槐说“时间久了,滤镜就淡了”的河堤。

任垠予晕晕的,他知道沈槐刚刚的那番话有言外之意,沈槐想告诉他,时间会让他们对彼此不再花那么多的心思,总会露出最日常最无聊的那一面来。但他抱着沈槐,却在想,太狡猾了。

沈槐太狡猾了。

沈槐是个会柔道的高中生也好,喷着昂贵香水却惦记拆老人家的旧房子的商人也好,还是对自己对自己那么细腻,那么体贴,那么那么好的沈槐。都一点不无聊,哪里会无聊呢?

他一辈子都会对他热情洋溢的,他敢肯定。

“为什么就一定会淡呢?”

沈槐换气的时候,听见任垠予小声说话。

“嗯?”

“淡了的就是真的吗?我对你永远都会很卖力的,卖力就是假的吗?”

两人贴得太近了,沈槐看不清任垠予的表情,只看得到他嘟嘟囔囔的嘴角,委屈又热切。

还很真实。

沈槐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在灯光昏暗,视线模糊的眼下,那么一瞥,会让他觉得真实,他伸手去摸任垠予的嘴角和脸颊,一边摸,一边回答对方。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必要那么卖力。”

“为什么没必要?”

“因为,”沈槐狠狠蹙了一下眉,“因为我也会害怕,我配不上你那么卖力。”

任垠予胸口刺了一下,沈槐摸他脸的那只手正要收回,被他一把抓住。

“我爱你。”

沈槐注意到了那个遛狗的老头在往回走了,而步子摇摆的两条老狗有心无力地耷拉着尾巴。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要在这种地方叽叽歪歪地说情话?

“咳,走了,回去说。”

“你别躲,我就想告诉你,我对你会比对待任何事都更卖力,包括……包括演戏。”

“嗯嗯。”沈槐退开一点,等老头走过去了,才回头对任垠予说,“也包括对我演戏吗?”

任垠予觉得脸颊有些发麻,是熟悉的恐慌,但他也没躲。

“嗯。”

“好吧,我知道了。”

“……”

“我也爱你。”

第六十七章

在早餐桌上翻报纸——这对于沈槐来说太老派了, 但要关注国外的新闻,时不时拿手机查几个单词,报纸还是最专业和方便的,于是就有了现在这幅画面,沈槐穿着丝质睡衣,手边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他单手卷握着报纸看, 看得有些入神, 就没顾上吃东西,任垠予注意到了,就从桌对面坐到他旁边来,也不吃了, 光喂沈槐。

沈槐的视线停在某一版上很久,又来回看了两遍,才放下报纸笑了, 笑得很松快。

“什么好消息?”

“你自己看。”沈槐点了点某则版面不大的新闻,任垠予扫了两眼, 说的是那个他们刚刚从那回来的国家,反对派的头目被确认是政府要员,并且是在遭到刺杀以后披露的。

“我们遭遇的那些事,罪魁祸首, 可以说就是这个人,我去那边做生意的时候他的人就敲打过我,在他们的政治圈里, 他是反对派头目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错综原因,维持平衡之类的,动不了他而已。”

任垠予把视线从报纸上收回,转而盯住沈槐,意思不言而喻。

“没,不是我,我这刚缓过口气来,非洲的项目一概不给碰了,李名现在都躲着我,我就算有钱,也没那能耐。”

任垠予小松了口气。

“不过我觉得是林修。”

任垠予有些吃惊。

“毕竟他哥折在那了。”沈槐伸手把报纸翻过去,“回来以后他就把手里的股票分了一多半出去,我和秦朔还帮他合计,都以为他无心经营,毕竟以前生意都是他哥在做,接着又卖房子,卖地,有人还说他哥没了,林家要给他败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在筹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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