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常耐侃(66)+番外
阚侃不慌不忙地截断他的话:“这次既是搞团建,又是友谊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是不言自明的,何况咱们人力资源部是组织方,不必多说了。”
阚侃又转眸瞧向秦湛平。
“都说蛇打七寸,想必秦总深谙此道,不光是剑道本身的技艺炉火纯青,就连击打位置也格外精准讲究。我说得对吗?”
秦湛平和阚侃对视了须臾,仿佛于视线交汇之间暗中角力较量。尽管隔着护具面罩,阚侃仍准确无误地解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怨怼与无奈。高菲只能望见阚侃清俊的背影,不过秦湛平的表情颇为微妙,似乎他们都对某件隐秘心照不宣。
终于,秦湛平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朝弟弟沐平的方向大步走去。常轼的肩头不自觉地松下来,也默默无语地归了队。
之后出场的各代表队中,罕有如秦湛平与常轼这般的剑道高手,彼此的对决也乏善可陈,不过阚侃的精彩点评倒使活动增色不少,友谊赛总算在愉快融洽的气氛中圆满收场了。
回程时,高菲借口还有事要办,悄然避开热议纷纷的同事们,迂回地溜去阚侃的车里。
两人在车上沉默片刻,阚侃忽而笑出声来。
“你想问什么就直说吧,别不好意思,憋在心里。”
高菲抬手轻捶了他一下,佯装赌气似的嘟了嘟嘴:“你这地下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
“高小姐这语气也太不像是在夸我了吧?”阚侃冲她嘻嘻一笑,挤了挤眼睛。
“第一,怎么没早点告诉我你会剑道?”
阚侃偏过脸来,“怎么?要是告诉了你,还打算跟我学剑道不成?”
高菲伸伸舌头,“才不要呢。跟你学射箭就好了,我才不要和别人对打。”
“我想也是,”阚侃微笑颔首,“剑道更容易受伤,我可舍不得教你。”
高菲腼腆地稍垂翘睫,轻轻捏了捏男友的手背。
“其实,我也不太会,勉强只算半个理论家而已,”阚侃摸了摸棱角分明的下颌,“在美国读书时,我确实学过射箭和剑道,回国后因为不常练习剑道,都快忘光了。”
听到“理论家”三个字时,高菲心底蓦地一沉,想到要追问的第二件事就是关于常轼的,她的眼帘垂得更深了。
阚侃心有灵犀地问:“刚才你只说了第一,那么第二呢?”
高菲想了想,终于抬起杏眸认真地看着他,仿若是在确认他的心意。
“你为什么要帮常轼?对秦湛平说‘蛇打七寸’的那番话又是什么意思?还有……”高菲忽而犹豫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还有就是,你想问我怎么知道常轼的手曾经受过伤,对吗?”
高菲注视着他坦诚无虞的俊眉朗目,微微点了点头。
阚侃微微一笑,“其实对于我来说,这三件事都是同一个问题——秦湛平为何想到要让对方一件护具,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42章 惊喜
高菲凝神回忆赛场上的事发经过后,颇有同感地微微颔首道:“听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古怪。你觉得秦湛平到底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阚侃发动了车子,渐渐驶离停车场。
“其实,背后的理由也很简单:他跟我一样,事前就已得知或是猜到常轼的右手曾经受过伤,而且当初伤得还不轻。”
高菲蓦然惊诧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她略顿了一顿,“不对,应该先问问,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阚侃略为得意地抿了抿唇。
“比赛开始前,常轼在场边用一种软膏按摩了很久,当时我就联想到最近空气湿度比较大,雨雪过后他可能出现了关节疼痛的症状。”
高菲坐的位置比较靠后,加之她刻意不去理会与常轼有关的任何风吹草动,因此根本不曾察觉什么异状。她语气幽幽地说:“所以……所以你那时才向我求证。”
“不错,”阚侃目视前方,笃定地点点头,“尤其是当秦湛平率先摘掉甲手,有意将常轼一军时,我才更加肯定他也看到了方才所说的那一幕。”
高菲感到后背蹿升起一股阴森的寒气,不禁惊异于秦湛平的心机之深。可她还是想不明白,阚侃到底为何要出手相救呢?
阚侃瞥见她秀眉微蹙,似乎犹存些许疑惑,便温和地转眸一笑,“说吧,加菲猫同学,你还有什么问题呢?”
高菲迟疑地支吾道:“其实,你并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阚侃凝神想了想,“你是说我为何要帮他?”
高菲轻轻颔首。
阚侃浅笑了一下,“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么,我的HR要是被人家打伤了手,那还怎么好好工作呢?再者说,其他部门也会指责我们这次组织不力,居然造成伤人事件,这种罪名我可担不起。”
高菲终于顿感释怀了。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阚侃此刻却在心中暗想:我始终不愿直言明说的话,就让它一直藏在心底吧。加菲猫同学,我这样做也是不想见你为那个人而伤心啊……
忽然,高菲眼前仿佛又闪过秦湛平锋芒毕露的字迹与那张纸片上的小诗,正欲开口之际,阚侃已然停稳车子。
“嗯?这是哪里啊?”高菲满脸好奇地瞧着路边装潢精致的小店。
“给你一个惊喜,”阚侃调皮地眨眨眼睛,“走吧,希望你会喜欢。”
“抱歉啊,本来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可谁知常轼那小子这么能打……”
在医院门诊大厅中,秦沐平略带羞涩地对徐晨星扯了扯唇角,脸上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秦湛平为防万一,硬是在弟弟的一路抗议下,不由分说地开车将他和晨星拉到了剑道馆附近的医院。
晨星犹如被押解的犯人,又像是在将功折罪,几乎由秦总一手按在候诊室门边的长椅上,负责寸步不离地陪伴秦沐平。此刻,她听到男友这么说,无奈地耸了耸肩。
“算了,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你还疼吗?”
“嗨,其实早就不疼了,”沐平扮个鬼脸,伸了伸舌头,“可是我哥不听啊,是他非要拽着咱俩来的。”他环目四顾身边疾走奔忙的医生和护士,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记得,小时候打架都有比这伤得更厉害的,今天只会给人家添麻烦啦。”
“拜托你们别给我添麻烦就好。”
沐平和晨星蓦地抬起头,秦湛平已悄无声息地绕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方才懵然无感的两人,抖手将诊断报告甩在弟弟腿上。
沐平低头迅速扫了一眼,发现有惊无险之后,正欲开口辩驳,当哥哥的却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眸光灼灼地逼视着徐晨星。
“我听说,沐平穿的剑道服是你给他的,那胴甲呢?为什么不给他穿上?”
“哥,你听我说……”沐平骤然起身。
“你给我坐好,”湛平按在弟弟肩头,目光严酷得骇人,“我是在问她,你少插嘴!”
情急之下,沐平不顾一切地脱口而出:“哥!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自以为是,不那么强势霸道?”
哥俩彼此瞪视了良久,紧绷的空气中几近炸裂出火星,两人仿佛自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生活中竟有如此陌生可怕的兄弟。秦湛平震惊地察觉到弟弟眼中喷薄欲出的愤懑与忧伤,也深知那种被压抑许久的情愫究竟源于何处,不期然地微生出惧意。
湛平退后半步,仿佛在与一头行将失控的野兽保持安全距离,又像是在以拉开间距来看清自己的亲弟弟。
在秦湛平眼里,弟弟向来都是那个毫无主见的乖顺小孩,当父母暴跳如雷时,在朋友欺骗背叛时,他永远只会躲在哥哥背后寻求庇护,从不质疑哥哥的任何想法,无论它是何等异想天开;他也从不愿拂逆哥哥的任何意志,无论它是多么冥顽倔强。
秦湛平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此时的弟弟竟会为了一个并不出众的女人与自己相抗,甚至不惜触动他最敏感的神经。湛平心中暗忖:我为了替霄霄报仇雪耻,也许的确迫使弟弟做过一些让他为难又违心的事情,可那又怎样?!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无非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