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常耐侃(8)+番外
“那个……没,没有。”高菲讷然转身,犹似迅速逃离作案现场。
“等一下!”阚侃忽而出声,惊得她花容失色,机械地回身看向他。
“这里……如今这样子,并不是我的本意。”他抬手挥了挥,几乎将室内一切包罗其中,甚至也暗含着她。
“阚总既然心胸坦荡,又何惧人言?”她将下巴微微扬起。
“我是怕你误会……”阚侃也惊奇自己为何会对这小丫头如此坦承心迹。难道只因她对那个药瓶投去稍显在意的凝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反正她并非那个柯耐。
高菲略感踌躇,“误会?”
“算了,你走吧。”他又挥挥手,带着几许不期而至的怅然。为什么?为什么我竟有些遗憾在列车上遇到的不是她?
第5章 坠落
常轼赴分公司组织培训前,柯耐约高菲一起聚餐。她开门见山道:“高菲,师哥说你租房合同快到期了,还没找到合适的,不如你搬来跟我住吧?”
高菲一口红酒险些喷出,忙用餐巾掩嘴。常轼的确漫不经心地问起过她的住处,比柯耐的租屋离单位远了五站地,难怪她们会在地铁上初遇。常轼平时开车上班,顺便接上女友,那天刚好限行。
她尴尬地笑了,犹豫不决地蹙蹙眉。
“这恐怕不妥吧?你们……那个……我……”
柯耐从她的语无伦次中琢磨出些意味,“啪”地一拍她的手臂。
“禁止随意YY哦!师哥和我又不住在一起。原来同租的技术部女孩外派走了,我刚好也要找人合租。房主希望长租,所以价钱相当划算哦。”
高菲听她一口气讲完,觉得柯耐不去市场部做营销真是太屈才了。她偷眼觑着常轼,可他仍无动于衷、举止优雅地切着牛排,仿佛事不关己,充耳不闻。高菲心想:他主动跟女友提及此事,大概也是好意帮我,不如索性答应吧。
她似乎隐约察觉到,在自己点头同意的那一刻,常轼的肩膀稍微松了松。
餐桌上烛光摇曳,柯耐抿了几口红酒,更显得丽色生姿。她兴致盎然、两眼放光地问高菲:“亲爱哒,听说你们部门来了个颜值担当,几乎都能C位出道了。好像叫什么阚总?是不是真的?”
高菲不大自在地眼望常轼,尽管有温暖的烛光映照,他的面容依旧高冷,透着庖丁解牛般的闲适自如,将刀工精良的一块添至柯耐盘中。
看到这一幕,高菲忽而福至心灵,露出意味深长地浅笑。
“你惦记他做什么?JT的金童不是已经到你碗里来了?”
常轼的双唇抿为一线,握叉的手略僵了片刻,继而将牛排递到唇边,食不知味地小口啃噬着。
“矮油,你可真是慢半拍啊,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嘛!”柯耐推推高菲的手臂,偏头冲她挤挤眼,“听说阚美男还是单身哦。”
高菲又是差点喷酒的节奏,深切感叹柯耐今天真是套路满满啊!
“越说越不靠谱。再说,我还小呢,不着急。”
“不小了,”常轼骤开金口,“你和我同岁,没错吧?连小我们一岁的多多都在谈情说爱,你也可以考虑了。”
高菲惊诧地抬眸。他似笑似哂的眼神中暗含着几许不屑。他非要在年龄上点醒我,难道只因我曾经复读一年么?那是她心底挥之不去的隐痛,况且又与眼前之人颇有渊源。若不是因为与他有约在先,又担心他的安危,我怎会在高考第一门时就迟到……
柯耐见高菲发怔,俏皮地轻咳一声,“不过,我还得八卦一句。如果对阚侃有意,可要小心一个人噢。”
自从目睹喷剂药瓶惊现于阚总桌上,高菲开始在同事面前避讳与他有关的话题,内心深处也将他推进幽僻的角落,刻意不去触碰。
闻听此言,她竟借着酒意来了兴致,也许只是为了挤兑常轼,也许原因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她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问:“是什么人呢?”
柯耐见她一副愿者上钩的好奇模样,心中颇为受用,不紧不慢地回答:“就是你们熟悉的小闻总啊。你发现没?阚侃和闻倩很有夫妻相,江湖人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超级靠谱的CP,有木有!”
的确,他们的品貌都绝世出尘,无论赞为男才女貌或女才男貌皆恰如其分,而两人姓中之“门”和名中之“人”,不正应了那句话么!
高菲心底不期然地泛起一缕莫名的酸涩,继而转为微苦,竟与口中红酒的余韵如此相近。她端起晶莹剔透的高脚杯,映着烛光端详杯中物的殷红血色。
常轼见她对着酒杯发呆,眸光黯然,心下顿觉些许不忍。他稍稍分神之际,下刀处竟格外用力。一小块牛排斜斜地激飞而出,恰坠在女友琉璃白的裙摆上,赫然留下一个酱汁色的难看印迹。
在他手忙脚乱的擦拭和一迭声的赔罪中,柯耐哭笑不得地飞奔向洗手间,只留下他们二人漠然相对。
高菲小口啜饮着红酒,只听他幽幽地说:“真是意想不到。”
她以为常轼仍在自嘲方才的冒失,垂眸淡然一笑,却听他赌气似的挤出一句:“为什么是他?”
高菲的翘睫轻颤,忽觉酒之余味更加凝重,于舌底缠绵不休,竟似浓得化解不开,摆脱不掉。
“那个药瓶,他一直留着。难不成……是定情信物?这药瓶的前世今生,倒真令人匪夷所思啊。”
她骤然抬眼,不偏不倚地撞上他忧郁孤傲如寒星的目光。他显然也认出,那分明是他最初所赠之物。
她暗忖常轼的问题:对啊,为什么是他?那晚,她听到有人咳得剧烈难受,急忙退出隔间乃是君子所为,一声叹息似乎满溢愁思,这才动了恻隐之心,连他的容貌都未曾过眼,何谈感情二字?更无信物之说!可她将常轼所赠转送他人亦是事实。他不疑心她讨好上司,却说成是“信物”,难道……那才是他内心的本意?
此刻,柯耐愁眉苦脸地归席,两人当即若无其事地缄口不语。过了一阵,常轼赔笑着安慰女友,如果印子洗不掉,就再送她一条裙子。
柯耐杏眼晶亮,郑重颔首道:“嗯!放心吧,你送的我一定好好珍惜。下次要是吃个牛排、意面什么的,肯定不穿它了!”她冲常轼露齿一笑,妩媚娇柔中带着几分天真俏皮。
常轼的俊眉微扬,略撩了下眼皮,一边宠溺地看着女友,一边得意地睨着高菲。
高菲貌似平静地瞧着他们上演的恩爱秀,仰头将余下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却难以冲刷掉无尽的心塞。
常轼本打算帮高菲搬家,但她倔强地独自完成,好在东西倒也不多。她搬去租屋那天,常轼刚好出差。姐妹淘相约一起做饭庆祝,亮出各自的拿手好菜。柯耐端上了黑椒牛柳和冬阴功汤,高菲则贡献了红烧桂鱼和清爽可口的几样小菜。
高菲系着蓝布花格围裙下厨时,柯耐观望着她将鱼煎成诱人的金黄,撒入酱料后转为小火收汁,面积不大的厨房里渐渐盈满令人垂涎的飘香。
她凝视着高菲白皙的纤纤长颈,忽然若有所思。
“菲菲,你是不是一直这么能出汗啊?”
高菲握着锅铲的手微微一紧。这句话,那个人也曾问过。她沉默地从料理台上扯了张纸巾,轻拭颈后的汗珠,转眸向柯耐嫣然而笑,“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大概不会那么早就相识吧。”
柯耐会心地点点头,“没错!那天在地铁上,师哥眼睛可尖了,朝你的方向冲我努努嘴,还跟我咬耳朵说:‘真想不到,还有这么能出汗的人!’”
柯耐会留意到我,原来竟是拜他所赐。难道他早已预感到那是我么?高中坐同桌时,体育课后他探过头来:想不到,你这么能出汗啊?简直就是充栋的汗牛嘛,幸好不是汗血宝马,否则可要吓死人喽。说罢,他佯装惧怕地打了个寒噤,逗得她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