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满南泽(14)
云珩用余光环扫四周后,确定无人注意,便问道:“谁教你的?”
南安笑道:“自然是在璇宫学的。”
云珩冷笑道:“放屁。那几个老头子整天担心有人学了这种歪门邪道在外面胡作非为,根本不可能将这种东西教出去。”
南安整理衣领,缓缓道:“鬼花老太婆不就是璇宫的吗?怎么,你跟她生活这么久,你竟然不知道?”
云珩眯着眼,一时间无话可说。南安见此,心中便更加确定:“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想想我也是挺走运,婆婆在璇宫地位应该不低于那几个老头吧。”
南安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乐道:“堂堂副宫主给你看孩子,我还能说些什么?”
云珩同样举杯饮酒,那双银白色的眼眸被阳光映照的更加璀璨,自有一番风情。
只是,此时,贺子茸上来,在南安耳边低声交待着一些事。云珩在一旁,看着,贺子茸应该也是个重角。
“丫头,有一个大活,你说接不接?”南安突然看向她,言语极为轻挑。
云生结海楼,是一个雇佣组织。雇主支付一定金额,然后在根据难度高低决定派谁前去。这个组织不过三年,却因为成员的狠辣以及南安而出名。是戒律堂盯了许久的存在。
云珩清楚南安的意思,声音缓缓:“什么活?”
贺子茸道:“有一个突厥人,支付了五百万黄金,让我们去屠了西海国皇室。”
云珩神情古怪,问道:“这些突厥人和西海国闹成这个地步?”
贺子茸掖了掖耳边的发丝,轻笑:“打了八年的仗,如今打不下去了,却要我们来帮他们。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云珩闻言也笑了笑:“左右有些旧账没算,既然如此,这活就接了吧。”
“那你准备怎么办?”
“西海国有一支死士,虽说不算特别厉害,可我一个人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困难,这样吧,你给我几个人,随我同去。”
南安沉思了一会,道:“赤奴——”
“我今晚就走。你选好人告诉我一声。”
南安不解的望着云珩。
“赤奴的存在是有悖天理的,如果被戒律堂知道,你说这天下还有没有我立足的地方?所以我每次唤出他们,那就是不留活口。也就是贺子茸命大,否则她缺的就不是舌头那么简单。”
贺子茸背后冒起一层冷汗,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只是这个女人一时兴起,留她一命。
云珩起身,朝着白虎楼走去,“我先撤了。找的人里最好别带上明臣远,免得我控制不住窝里反。”
南安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他现在只看见了一个不讲理的女人。
但玩笑归玩笑,吐槽归吐槽,南安的速度很快,云珩回到房间,刚刚换好一件衣裳,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她还穿着一件黑衣服,上面绣着金色团云纹样,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背后背着一顶幂离。
云珩打开门,看见门口站了两男一女。云珩迅速扫了一眼,心下便了然。
为首的杏色衣衫的女人是结海楼右护法素衣,右面绿色衣衫的俊俏小生是左护法柳生,左面披着暗灰色袈裟的光头和尚是结海楼榜上第一的人,名为空铎。
素衣左手掐腰,面带微笑:“大人,我们三个是特地来协助你的。”
云珩虽然脸盲,分不清素衣和贺子茸的想象,但眼前这个女人的气质远比贺子茸好的太多,她笑道:“年纪差不多,别叫那么死板。进来坐。”
素衣点头,柳生和空铎跟着进了屋。
“不知大人有什么想法。”柳生坐在椅子上,轻轻呷了一口茶,然后平静的看着云珩。
云珩看着他,见他气质温和,却又十分凛冽。就好像……那云端高阳的湛南华。
“没想法。”云珩笑得人畜无害,“不过加上我总共就四个人,而西海国那支死士却有是个,老皇帝身边三个,皇宫其他地方两个,剩下的就在宫外那五个王府里。你们说,从宫外开始还是从老皇帝开始?”
柳生脸上的笑带了几分沉思。“听大人这几句话,好像对西海皇室很熟悉啊。”
“早些年随大玄山去过。”
云珩讲完这句话,屋里有一阵沉默。
“大人,在下有一想法。”空铎略微低头,低声说道。
云珩点头示意,空铎道:“右护法擅长暗杀,在下擅长近战,并对暗杀略知一二,那我二人便在宫外行动。而左护法近战暗杀音攻样样精通,不如让他跟着大人一起屠宫。”
云珩想也没想,立刻拍案而起:“就这么办了。我们现在就走。”说着,她拍了拍玉佩,大白瞬间出现在房间里,惊了三个人。
素衣道:“不知大人何意?”
云珩笑道:“我看见门口有一辆车,看起来不错,所以我打算让大白拉着车走。”
柳生素衣和空铎脸色变得极为古怪,到没说什么。
只是,当云珩上车时,柳生迟疑出声:“大人,这是老大最喜爱的一辆车,从来不让我们这些人用。”
云珩笑得颇为阴险:“上来就是,出事我顶着。”
几人思量再三,抱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思,上了车。
第26章 疯狂杀戮(一)
从结海楼出发,四个人托大白的福,在黄昏时到了西海国都。云珩心里十分意外,不是民心惶惶的样子,而是四处散发着四海升平的气息。
云珩带着素衣柳生和空铎,来到一家客栈,坐在大堂的一个小角落,不会显得格外突兀。
云珩低声道:“入夜后全城灯息后行动。在此之前,我们四个待在一起,那也不要去。”
其余三人点点头,云珩又向店小二要了一间上上房四只碗。
她将湛南华给她的梨花酿打开,倒入碗中,分给素衣柳生空铎。
柳生问道:“这酒闻着好香,这酿酒师好手艺!”
云珩诡谲的看了他一眼:“我酿的。”
柳生:“……”这眼神不对劲。
云珩喝了一碗后,神色不变,她道:“送我酒的人不知道这是我酿的,你说他傻不傻?”
素衣点头,她觉得此刻的云珩情绪十分不稳定。
“这酒太烈,辣嗓子。”素衣将酒咽下肚,感受到身体暖和了许多。
“我尝的这酒有些清香。并不是烈酒啊。”柳生轻晃着碗,言语轻巧。
云珩看向空铎,却见这和尚喝了一碗又一碗,不禁笑道:“怎么,和尚不忌酒?”
空铎喝完这一碗后,摸着后脑勺呆呆笑着:“不在佛门,自然酒肉不忌。而且我也不是贪酒的人,怪只怪大人这酒醇香的很,让我忍不住喝了一碗又一碗。”
云珩低着头笑了好一会,她明白了,空铎看似深沉,实际上心性简单,而素衣性格过于刚烈,行事为人都不服输,柳生却是文雅君子。在云珩看来,这种人比南安那种流氓性质更阴险。
素衣歪了歪头,不解看着云珩:“大人笑什么?”
“这酒会随着一个人的内心而改变口感。”
柳生不禁连连感叹云珩技艺高超。素衣捧脸,有了几分醉意,“那你呢?你尝到的是什么味道?”
云珩一怔,端起酒碗尝了一口,却发现这酒味同嚼蜡,脸色阴沉了几分:“我什么也没尝到。”
闻言,三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沉思。一个人的心是有多冷酷,才会连着小小一杯酒都不愿让它变得有滋有味。
夜幕很快来临,云珩站在窗前,看着前面一片漆黑,打了个手势,素衣和空铎戴上面纱,从窗口飞奔而出。柳生站在她身后,换上了夜行衣,等着云珩的命令。
“柳生,你去皇宫西部,我去东边。无论男女老少,死杀不论。”
柳生低头,双手执着双刀,消失在房间里。
弧形的夜色苍穹点缀着些许星。没有月光,对夜行者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