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满南泽(6)
魏锦欢满脸阴郁,看的公孙无极下意识打了个寒噤。
“云小娘子你记性真好啊。”
云珩差点撞在树干上,被迫停了下来,赔不是:“锦欢,什么事?”
魏锦欢乜斜着眼睛,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着你,你到好,一连数月不与我联系,你就不怕我回头将明桓一家端了?”
云珩揉了揉额角,无奈道:“你打不过明桓。”
魏锦欢:“……”你有种!
“云生结海楼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我阿姐的血脉在临死前传给了小云儿。结海楼的人不知哪里来的消息,贺子茸那女人,已经赶往载途山。”
知道此事的严重,魏锦欢也顾不得打闹玩笑。
“当然,浮玉川的死活我依然不管。可我就只剩小云儿一个亲人了。他们若是有胆,那结果必定是有来无回了。”
魏锦欢不知道云珩此时的表情有多么吓人。但只是一句话,大概就够了。
“云娘,其实你没有必要一个人揽下全部。”
“现实所迫。有些事是你不得不面对的。”
魏锦欢沉默,她切断了二人的灵识。转过身,就对上了公孙无极那一双充满探究的眼睛。
“魏锦欢,云珩现在是个与天下作对的人。”
魏锦欢嗤笑,身体半靠在椅子上,轻笑:“无所谓。”
天上突然下起了雨。云珩双脚刚刚落地,身体猛然向□□倒。一支泛着紫光的箭与自己擦肩而过。
云珩将幂离戴在头上。一声尖锐的响声冲破云霄。
又是一支箭,径直射向云珩的头部。她抬起手,一握,便将那支箭,牢牢抓住。
脚底下不断变换着步法,快速只落残影。
云珩站立原地,静静感受着身边的气息。
只是突然。背面山坡上从天而降的密密麻麻的箭雨。云珩转过身,一冲而上,身体不断左□□斜。
一阵雷电闪过,借着一瞬的光。云珩看见了一张过分妖艳的脸。
云生结海楼,玉首蛇姬贺子茸。
大雨倾盆,二人的衣裳均被淋湿。贺子茸手握一张弓,声音娇媚轻笑:“出云娘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要戴着幂离?是不想看见我吗?”
云珩右手蓄力,轰向贺子茸:“的确不想看见你。”
湿透的衣衫紧紧贴着贺子茸的身体,美好的形体若隐若现。
“可是我想见你啊。出云娘子怕是不知道自己在升云榜上的价值。”
贺子茸立于山腰处,眼眸里透着疯狂的光芒:“一百万两黄金!而你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外甥女,九十万两黄金!而且,死生不论!因此,我们结海楼的弟兄们,对你们这两块肥肉,可都是垂涎欲滴!”
云珩身上还穿着阮秀为她做的那套衣服。白色在雨中显得格外突兀。
云珩停了下来,似乎觉得幂离碍事,一把扯了下来,撕下一条布条,蒙在眼睛上。脸上却是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劝你还是少说话为好。”
贺子茸脸上浮现一丝谨慎。
云珩拇指和中指靠拢,放到嘴边,发出一声响亮的口哨声。
地上忽然颤抖起来。密密麻麻的赤发怪物破地而出。贺子茸不禁头皮发麻。
没有腥臭的味道,相反是一阵沁心脾的清香。
忽然,一只手拽住了贺子茸的腿,冰凉的触感另她头发发麻。
又一声雷响伴随着一道闪电而过。贺子茸看清了周围怪物的模样:全部都是赤色头发,每一个都是面色苍白。令人吃惊的是,他们长的很好看。
“赤奴最喜欢人的舌头。尤其是像你这样美女的舌头,是他们的最爱。”
“你见过舌林吗?千百条被割下来的舌头被吊在偌大房间内。”
“结海楼的人貌似有点傻。为什么总是往刀刃上撞呢?”
“你见没见过明臣远他们家怎么死的?”
“我让赤奴将他们倒挂在树上,头顶开了洞。血就从他们头上流了出来。剩下的人壳,就被我用来给赤奴们安家。”
贺子茸的身体不断颤抖。为什么会有这样可怕的人!
“所以,贺子茸,今天我割你一条舌头,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话音落,依附在贺子茸身上的一个赤奴,掰开她的嘴,用一只猩红色的匕首,一刀割下她的舌头。
第11章 杂记
大雨冲刷掉地上的血渍,血腥味弥漫在空中。
云珩皱着眉,一把推开贺子茸,向山顶走去。后者脸上是止不住的惊恐。
一阵风吹过,云珩不禁打了个寒颤,加快了脚步。身上有伤未愈,又使了许多玄力换来了赤奴。这一次,怕是不好熬。
此刻雨已经小了,地面上潮气阴冷,可云珩却觉得浑身发烫。
一步,两步……云珩觉得有些好笑,心里却对明臣远一家恨上加恨。
身体逐渐变得软绵绵,云珩此刻晕过去,意识却还苏醒。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跌入一个十分温暖的怀抱。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身处大玄山。自己和阿姐偷偷跑去屋顶看星星,只是被明臣远他爹抓住了。
情景又换,这次是水千泽,云珩在莲花池偷摘荷花,摘了许多,直到最后一朵,那竟是蓝色荷花。云珩将它摘下,定睛一看,竟是湛南华的脸!
云珩猛然惊醒,心脏还在胸腔里砰砰跳着,头发被汗水黏住。
怀里似乎又东西在来回动。将被掀开,云珩松了口气。是小念云。她好像大了些。小脸是红扑扑的,露着没长出牙齿的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
每年的霜降便是云珩的诞辰,也就在下个月。
马上年满二十的人,却从未喜欢过一个人,更不要提带孩子。
面对小念云的讨好,云珩一时间有些头疼,不知所措。
鬼花婆婆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看到的却是这一大一小的互相对视。
“丫头,你可算醒了。吓死婆婆了!”
云珩转过头,却被小念云猝不及防亲了一口。她不禁感到好笑,用手点了点小念云的额头。
“对不起,婆婆。让您担心了。”
鬼花婆婆摇了摇头,将药放到桌子上,道:“你跟婆婆讲,你眼睛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眼疾突然犯了?”
“可能是身上的伤将眼疾牵出来的。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开了心之眼。”
鬼花婆婆那双手轻轻摩挲着云珩的双眼,已经混浊了的双眼此刻却露出精锐的光。
“婆婆听说你最近都在水千泽。你的脸没有掩饰,湛家小子们认出来了?可有为难你?”
云珩摇摇头:“没有。当时我身上玄力几乎没有,而且双眼又看不见。就凭他们还是认不出来的。”
鬼花婆婆点点头,将温热的药递给云珩后,步伐颤颤悠悠的走了出去。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大病初愈后的疲惫,云珩抱着小念云倒头便睡着了。
梦魇缠绕,满是伤痕。思念至亲,实不能相见,唯有梦中一见解百思。
这一睡,便又是半个月。
云珩感觉自己身体僵硬,皱了皱眉——楚延在旁边坐着。还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出云娘子好大的本领。睡个觉都能睡出一桩血案,佩服佩服。”
云珩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是自己的房间,挑眉看着楚延:“什么血案?”
楚延压低了身体,在云珩耳边说:“常山何家庄,共五十六口人,在十天前一夜毙命。”
“有证据是我?”
楚延微笑神情诡异莫测:“奇就奇在这儿。你可知,那五十六具尸体,心脏被一根丝线穿透。这还不算。关键是,他们没有舌头。”
云珩眼底戾气横生,道:“外面局势如何?”
“朝云和九炎台全权管理此事。岐古为了避嫌,最近一直闭门谢客。”
“这是为何?”
楚延轻笑:“你在明家待了这么多年,竟不知这常山何家庄是岐古明家的分支。他们不过是为了躲麻烦,改了个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