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不就是想让我帮忙转交吗？我都已经帮好几个女生转交了，虽然今天这个特别羞涩，不过我还是懂她的意思的！”
叶修惊呆了。
虽然他本人没谈过恋爱，但这年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这种事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尽管孙翔的同桌长得挺不错很吸引女孩子，但今天那个羞涩的女孩子喜欢的分明是孙翔啊！她递情书不是求转交而是壮着胆子直接给正主啊！
“……我说，你就没想过她喜欢你的可能性？”
难道我现在连这小子的感情生活都要插手吗……觉得自己有像保姆趋势发展的叶修十分无力。
“没有。”
孙翔干脆地摇头：“我身边有你啊，怎么可能去注意其他人。”
叶修：这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再说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又不喜欢她，我比较喜欢你。”
“……翔啊，这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叶修扶着额头，踩开浏览器打开拼音输入法，在键盘上跳来跳去于搜索栏输入“怎样的表现说明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确认搜索。
“喏，你自己看，这才是喜欢。”
他挥舞着用战矛变化而来的教鞭，点着一个网址里一条又一条的“表现”，示意孙翔看。
“唔……”
孙翔听话地一条一条看完，然后他表情更坚定了。
“对啊，就是这样——我对你的感情就是这样啊。”
“我喜欢你，一叶。”
叶修：我觉得我今天睡觉的方式不对。
十二
逃避并没有什么用，自从那天表白后，每天孙翔都在用行动告诉叶修“我就是喜欢你”。
“你在干什么？”
休息日，一贯在下午“上线”变成一叶之秋的叶修摸着下巴提问。
自从孙翔告白之后，每天自己出现他都会扑上来，怎么今天不靠近反而躲开了？
而且……
“你手上是什么？”
孙翔拿着一个本子往后放，很明显不想让自己看见。
这是在藏什么？
小朋友有自己的秘密了？
习惯孙翔什么都和自己说什么都告诉自己的叶修心情一时间有点微妙。
既有些庆幸这件事可能说明之前孙翔话并非坚定不可改，又有点……烦躁？
“……怎么就被你看见了……”
孙翔嘟囔着走上前来，他低着头，正好能让叶修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红晕。
“也没什么……”
孙翔放下手中的事物——那好像是个草稿本——顺手翻开，然后拿起竖起手机调整角度方便叶修查看。
“！这是……”
叶修傻眼了。
空白的纸页，被密密麻麻的“一叶之秋”填满。
有一笔一划写成、从字迹就能看出主人认真心情的“一叶之秋”，也有歪歪斜斜明显随意划出的“一叶之秋”，还有写得漫不经心每个字都东倒西歪的“一叶之秋”。
横着、竖着、斜着……叶修只看见一页纸，却已经数不清那上面有多少个“一叶之秋”。
“就、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
孙翔扭过头去，手却还是平稳的固定着手机：“我那天背单词觉得很烦背不下去啊，拿笔无意间在草稿本上划来划去就写了你的名字……”
“然后我就发现这样特别有效！写一遍你的名字，背一个单词，再写一遍……这样心情就会一直保持愉快记起单词来特别有效率！”
说着说着，他不自觉地把头转了回来：“真不愧是斗神！连名字都有魔力！”
面对认真的孙翔，叶修沉默了。
“所以……这一本都被你写满了‘一叶之秋’？”
“对……呃……好吧实际上不止这一本……后来我写数学题什么的也有用这个办法……”
孙翔伸手揉着后脑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叶修……叶修觉得，他不能放任孙翔这样下去了。
“你要知道，你还很年轻。”
叶修决定和孙翔好好谈一谈。
“你现在喜欢的，不一定以后就喜欢。更何况，现在的你分得清喜欢和其他感情之间的区别吗？比如仰慕、羡慕和尊敬？”
“或许吧。”
虽然对“一秒变严肃”的场景有些无所适从，但孙翔还是丢开了草稿本把手机拿到眼前，认真回答叶修的话。
“或许我的年龄的确代表了多变，可能未来的某一天我不会再喜欢现在喜欢的东西——就像小时候我讨厌吃桃子现在却特别喜欢一样。但只有一件事，我觉得就算我长得再大、见识到再多东西也不会变化——”
“——我喜欢你。”
他插着耳机，低头看着刚刚被自己放在腿上的手机里的一叶之秋，认真的模样就好像于他而言这世间最重要的人，就是一叶之秋。
哪怕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人并不属于自己所在的世界。
于是叶修就明白，面对这样热血上头的青少年，所有的拒绝与阻碍、压力，都会成为他朝着目标前行的动力。
“那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叶修说。
“再过四年，等你二十岁。如果那时你的心情依旧没有变化，我就考虑和你在一起。”
“如果——如果到那时我还能出现在你身边。”
他看着孙翔顷刻间变得亮晶晶的眼睛，补充道。
那双眼睛里的光黯淡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是你说的！”
孙翔伸出小拇指，靠近屏幕。
“是，是我说的。”
叶修无奈地应和着，同样伸出自己的尾指，隔着屏幕和少年拉钩。
如果那时候我还在……
他甚至无法确定，他与孙翔是否在同一个世界——毕竟，他是每晚入睡后出现在孙翔身边，而这时候，孙翔这边是白天，同一天的白天。
无法确定这样的情况能维持多久、明知道青少年荷尔蒙激发下的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却依旧愿意和他做出这样的约定。
说是为了安孙翔的心，让他不要太在意这件事免得真走进去害了他，但实际上他投入了几分真心有几分希望，又有谁知道呢？
手机屏幕的光芒逐渐变暗，最终完全黑屏。
那一声轻微的叹息，再没人能听见。
☆、生贺
十三
“不！！！！！”
孙翔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尽管……他比谁都清楚，一叶之秋想做的事，根本没人能改变。
“我很高兴，这次能救下你。”
那个终于摆脱了手机的桎梏走到现实里的人对着孙翔轻笑而言，而后转过身去，战矛向前直指那辆失控的汽车。
护住自己的背影，是孙翔昏迷前最后的印象。
“真幸运……”
“被撞倒了但除了有轻微脑震荡外全身只有擦伤……”
“眼看要碾压到他的车竟然立刻转向了……司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还是高中生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孙翔听见有人在自己耳边窃窃私语。
他想起来了。
是了，他出了车祸。
危急关头，一叶之秋从手机里出来救了自己。
然后呢？
然后……
孙翔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到自己的手机。
明明是一叶之秋应该出现的时间段，他却并不在手机里。
“一叶？一叶你是不是出来了？”
晚上，他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叫着那个人的名字。
周围寂静一片，有那么一瞬间，孙翔觉得自己会被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吞下。
并无大碍的孙翔只在家休息了几天，就继续上学。
一切似乎都毫无变化。
只出了……他再也没见到一叶之秋。
一叶不会有事。
他肯定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然后没办法过来了。
他可是荣耀的斗神啊。
孙翔想。
然而无论是心底掩盖不住的对一叶之秋的担忧，还是“再也没办法见到一叶之秋”的绝望，都让他没法平静地按照从前的想法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