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我的众生(20)+番外
他说:“吻我。”
引着她挑起那个圣诞夜里的,一段旖旎荒唐。
白恬捧着他的面颊,低头,吻在他眉心落下。她垂下来的头发,有几缕滑进他毛衣的领子里。
轻柔的吻最终落在他的唇上,他回应着,顺势把她压在床上。哪怕她什么也不做,都是对他最大的引诱。
更遑论她给他的亲吻。
才铺好的被子被压在下边,从整齐到凌乱。他的手从她睡裙的下摆里探进去,最终摩挲在她的琵琶骨上,感受手中她皮肤的细腻。
小姑娘阖着眼,睫毛不经意地微微颤动。
皮肤下包裹的骨骼分明,程景行当时觉得这个小姑娘大概不可能再瘦了,她已经瘦到这个地步。
他那时候还不懂,精神上的打击才最能够让人消瘦。
他的思维在烟熏木香中停顿,想不起这个味道是来自哪个牌子。
石榴的果香中夹杂着一点点脂粉气,倒不显媚俗,诱人却不能多闻。交织缠绕在周身,比酒精要醉人,轻易就能有瘾。
他问她是不是用了香。
白恬想她当时的表情大概很茫然,他在亲热中停下,问她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爬起来,抽出一些被子给她盖上。听她用缓慢的语速告诉他,“不是,是祖马龙的身体乳。”
她的两只手绕在他的脖子上,小姑娘反问他一个问题。她问他是不是小说里那个文人风骨,性情温如玉的书生。
他看着她好一会儿,摇头也说不是。
“我是精明又恶毒的狼,羊羔还小,总归要养肥了吃才不算亏。”
她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颗小脑袋,眨眨眼睛,又乖又可爱。
“哪里还小?”
程景行在她脑袋上薅一把,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她分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非要这样曲解,倒是不明白她和谁学坏了。
她笑起来,朝他伸出手要他抱抱。一双手臂在灯光下,白得晃眼,让那串珠子更醒目了。
程景行捉住她一只手,细细打量一圈,“哪来的?”暗红色的一串珠子,不是小姑娘喜欢的色系。材质很一般,打磨得也很粗糙,珠子里头有杂质,像是用一块不甚稀罕的玉的边角料制作成的。
她对花钱不太在意,平常身上随便戴一个小物件都是哪一年的限定。想来她是不会去买这样一串珠子给自己,只会是他人赠送的。
闻言,她把手伸到他面前转了转。她的腕子细,比那串珠子小了一整圈,松松垮垮地戴着,手腕轻轻一转动,传来玉石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奶奶从寺里带回来的,好像说是开过光,能保平安。我戴着好看吗?”
他和她躺在一块,隔着被子抱她,嗓音含着两人独处的特殊时刻才会有的低哑,“好看。”
他要是说不好看,这个小姑娘怕是要把它摘下来,再怎么都不肯戴着了。他不信神佛,但要是小姑娘戴着能保佑她,那也是好的。
她面对他侧躺着,手指在那串珠子上拨弄了两下,“那我去给你求一串,你也戴着好吗?我也想佛祖能保佑你。”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全部心思都放在程景行身上,不论做什么总要想到他。
程景行轻笑,他这个面相的人笑起来该是带着一些不正经。他总是在闲时挑着笑,说着半真半假的话来逗她。可他这回说得太真诚,就连白恬几乎都要相信了他的说辞。
“求神拜佛,不如好好跟我在一起。神佛上帝,都不能事事如你意,我如你意。”
和程景行在一起的那一年,白恬只有十七岁。她的面容是年轻的,她的心理也还不苍老。她对这人世还抱着很多的幻想。
她是真的以为她可以陪在程景行身边很久。就算不能和他走完一生,但好歹可以陪他走一程。
都说死心塌地地爱一个人是不明智的,但程景行治好了她的病,却又让她病入膏肓。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程是这样的短,又是这样的多磨难。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自己对程景行的感情有多重,他已经离开。
从前只知道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却不知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
他亲手为白恬筑起的一个春有百花冬有雪的世界。末日在他离开的那一天到来,这个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她活着,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她终于让自己成了这般模样,她这才意识到,无望地活着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程景行离开之后的几年里,她过得太难,身边却很少再有人劝她看开一点。只盼着她能寻到一点点执念,将她锁在这人世间。
但请一定要相信,这世上有些事是可以圆满的。
第18章 12月31日
圣诞节的早晨,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细雪洗过的太阳散发出的温暖阳光, 打进屋子里, 给床上的人儿披上一层柔光。
楼下传来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睡梦中的小姑娘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像个小猫咪一样左蹭右蹭。迷糊间蹬了被子起身, 一边揉眼睛一边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向外走。
到洗手间门前, 看着里面站在洗手池前的人,正俯身鞠了一捧水拍在脸上, 拿着毛巾擦干脸上和发梢上的水珠。有些发愣, 直到那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转过身来看她。
她眨眨眼睛下意识地作出反应, “早上好。”
头发有些乱, 睡裙也皱皱的。
程景行把手中的毛巾往架子上一放, 侧身看着她:“过来。”
白恬的大脑还停留在当机的状态, 程景行一招手, 她傻乎乎地就走过去。还没在他面前站定,视野一晃, 就被人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
程景行一只手扶着她的腰, 另一只手撑在洗手台上方的镜子上,将她困在自己的怀中。
刚睡醒的白恬格外没有防备, 反应也慢。坐在那一动不动, 傻乎乎的, 待到程景行与她凑得极近时, 才反应过来。
他的唇稍触碰到她的肌肤,从耳后慢慢滑下,到锁骨。
他倏然轻笑了声,笑声像是从喉间溢出来一般。他大概也才醒来没多久,声音里带着些微的沙哑,很是性感。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脖颈上,使得白恬都无心去听他说的话。
“早上好。”
他又微微直起身,他的唇就挨在她的唇畔。再偏过去一些,两个人的嘴唇就要相贴。
还未有下一步的动作,面前的人儿却忽然挣扎着伸出双手捂着他的嘴。
他也不恼,似乎今天的他格外的有耐心。腾出一只手来捉住她的小手,在她掌心温柔地落下一吻,问她:“怎么了?”
“不行。”她说得正经,偏偏脸上早已染了红晕,没有一点说服力。
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不行什么?”
单手轻松地将她的双手反扣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按在她的后脑勺上。蜻蜓点水一般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这样?”
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俯身又啄了啄她。他唇下的唇是甜甜的,他掌下的腰是软软的。红晕从小姑娘的脸颊一直漫延到耳后,娇羞的模样。
要出事。
他把白恬从洗手台上抱下来,看着她傻愣愣地站着,“还不跑?”
她这才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
程景行站在门内看着她逃跑的身影,无奈又好笑:“真是傻白甜。”
奶奶出门去找牌友打牌,这是她的一项日常活动。家里只剩下白恬和程景行,此刻两人正面对面坐在餐桌前喝粥。
白恬抱着碗却不喝,脑袋都快要低到碗里去了。和她隔了一张桌子的程景行倒是自在,他没皮没脸惯了,哪有什么害羞,乐呵都来不及。
他屈起食指轻叩桌面,提醒白恬回神。“等着我喂你?”他的语气不是平常的不正经,有点严肃正经的意味。
白恬乖乖拿起勺子喝粥。
中间程景行接了个电话,屋子里很安静可以听见电话里的声音。对方似乎很着急,背景音也很杂,乱哄哄的像是在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