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别动。”天命帝连忙伸手扶住他。
“父皇。”秦时瞬间红了眼眶。
天命帝张了张嘴,语气跟着低了下来:“你都知道了?”
说着,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太监何慕。
何慕缩了缩脖子,一脸苦笑。
怪他没有把下人调教好,在秦时面前露出了马脚,让他察觉出来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父皇,”秦时趴在天命帝怀里,痛哭流涕:“儿臣心里苦啊!”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天命帝同样痛心不已,他对不起夏柳。
他抱住秦时,伸手拍了拍秦时的背,他知道秦时是在害怕什么,他也能理解秦时的心情,他安抚道:“你放心,该是你的,就一定会是你的,父皇心里有数。”
“父皇。”秦时依旧大哭不已。
这个承诺的确是让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但并不能安慰到他。
因为这大乾江山本来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不是吗!
可是现在,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没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不正是秦昊。
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他一定会让秦昊付出代价的。
三天后,孟则知终于清醒了过来。
谢见泽坐不住了。
他大概是魔怔了,明知道是在玩火,却还是忍不住的想起孟则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平山阁宫墙之外。
平山阁是许昌行宫太子的住处,自天命帝遇刺之后,秋闱就匆匆忙忙的结束了。
然后就听见宫墙内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紧跟着,孟则知的声音响了起来:“滚,听见没有,都给孤滚。”
“殿下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滚。”
谢见泽顿了顿,打定主意,抬脚向值守在宫门口的侍卫走去:“劳烦通禀,翰林院编修谢见泽求见太子殿下。”
那侍卫当即说道:“谢大人请回吧,太子殿下说了,最近不见客。”
谢见泽面上难掩失落,他心存侥幸,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荷包塞给侍卫:“还是劳烦你通禀一声,说不定太子殿下愿意见我呢。”
“这——”侍卫显然有些意动,他手头最近还真就有点紧,见四下无人:“那,好吧。”
说着,他转身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回来了。
“谢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谢见泽沉了沉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抬脚向院子里走去。
进了屋,他恭恭敬敬的行礼:“太子殿下。”
孟则知半坐在床上,看向一旁的宫女太监,冷声喝道:“你们都下去。”
“是。”
偌大的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孟则知一脸阴郁,语气生硬:“你过来干什么,看孤的笑话的吗?”
谢见泽眉头微皱:“殿下慎言。”
这话若是传出去,落到天命帝和文武百官耳朵里,难免不会认为太子这是后悔救父了。一旦被安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后果不堪设想。
说完,约莫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了些,谢见泽顿了顿,轻声说道:“殿下可好些了?”
“死不了。”孟则知抬头看他:“谢编修这是在关心孤吗?”
谢见泽张了张嘴,莫名有些心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过来。”孟则知的语气近乎命令。
谢见泽心里没由来的有些不舒服,两条腿却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然后他就被孟则知抱住了,对方的脑袋埋在他的小腹上,呼吸沉重。
回想起几天前在围场时,孟则知意气风发的样子,再看眼下对方萎靡不振的样子,谢见泽的心情复杂。
他绷紧的身体瞬间松懈了下来:“殿下。”
孟则知收起了周身的棱角:“孤只是想到了愍太子。”
他说的是唐太宗李世民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也是年幼便被立为太子,可偏偏李世民最喜欢的儿子是嫡次子李泰,而李泰成年之后,便仗着李世民的宠爱起了夺嫡之心。
李承乾的脚得病瘸了之后,朝中大臣便以‘太子残,则国残;太子疾,则国疾’为由,奏请李世民改立李泰为太子,一向追求完美的李世民心动了,逼的李承乾暗杀李泰,起兵造反。最后被判充军到黔州,没几年就病死了,死时年仅二十六岁,直到唐玄宗时,才被追赠恒山王、荆州大都督,谥曰愍。
孟则知现在的境遇简直就是李承乾的翻版。
谢见泽安抚道:“陛下非唐太宗,殿下亦非愍太子,至于大皇子……”
他顿了顿,话音一转:“最主要的是,殿下是为救陛下才变成这个样子的,陛下一向赏罚分明,岂会因此事而厌弃殿下。”
听到这儿,孟则知瞬间变了脸,他松开谢见泽,一脸阴沉:“你不懂。”
谢见泽不喜欢这样的太子,他一脸担忧:“殿下。”
孟则知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如炬:“孤能信任你吗?”
谢见泽看着他,张了张嘴:“能。”
他心底根本就升不起半点拒绝之意。
“那好,”孟则知深吸一口气:“孤要你帮我查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查,千万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谁?”谢见泽问道。
“睿王秦时。”孟则知冷声说道。
睿王是三皇子秦时的封号。
作者有话要说:
孟则知:轻轻松松把媳妇骗上贼船。
第144章
谢见泽说对了。
十月中旬,许昌围场刺杀一案落下了帷幕, 刺杀的黑衣人虽然全军覆没,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但三法司却在黑衣人的尸体上发现了已亡国的赵宋禁军的腰牌,于是这场刺杀案便以前朝余孽作乱为由仓结了案。
负责管守围场的殿前司都头、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等官员因渎职或革职、或抄家、或流放, 连坐大小官员多达三十余人。
这些官员多是勋贵出身,即便不是,也和勋贵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其中都指挥使于遣更是申国公府世子, 申国公亦是开国六公之一, 申国公府因为他被削了爵位。
为此,大皇子党这些天急的好不跳脚。
这大概也是唯一一件能够安慰到天命帝和三皇子秦时的事情了。
隔天,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李喆上表称:“太子国之本也, 伏愿深思远虑, 以安天下之情。”
李喆是大皇子秦昱的人, 谢见泽能想到的事,秦昱怎么可能想不到, 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好好的膈应膈应孟则知了。
对此, 天命帝只回道:“我明白爱卿的意思, 只是太子的脚是为救朕瘸的,耿耿此心,天日可表。更何况太子虽然瘸了, 可依然是嫡子,万万没有舍弃嫡子, 改立庶子的道理。”
为此,当天下午,大太监何慕就带着天命帝的圣旨到了。
黄金百两,白银万两,温泉庄子一个,各色锦缎加起来足有上百匹,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价值更是不菲。
天命帝做起戏来一向大方。
宣完旨,大太监何慕亲手把孟则知扶起来:“朝廷上下,谁不知道陛下最是心疼您呢,所以殿下大可不必把外边那些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孟则知一脸感动:“孤省的,有劳何伴伴了。”
说着,他从大宫女荟萃手里接过一个荷包塞进何慕手里:“这是孤的一点小心意,请伴伴吃茶。”
何慕也不推脱:“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既然已经宣完了旨,那咱家就想回去了。”
“好。”孟则知偏了偏头:“荟萃,替孤送送何伴伴。”
“是。”
何慕一走,孟则知当场就变了脸,他随手抓起一柄玉如意,冷笑不已:“燕王(大皇子秦昱),呵。”
而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阴沉,咬牙切齿:“还有,睿王(三皇子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