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325)
不过,群战之力毕竟庞沛,这出自高人之手的结界也捱不了多久就摇摇欲坠。
任谁都看出,很快就要短兵相接了。
峣人都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苗奉先站在最前,手挽长刀,眼里倒映着熊熊火光的光芒。
这一回,他们有满腔的仇恨。
这一回,他们要云崕为首的魏人血债血偿,要左丘渊那个叛徒不得好死!
短兵相接的时刻,即将再一次到来。魏国修行者,近一半精锐都在这里了,甚至包括了魏国的国师,只要将他们都灭在这里,魏国高阶战力大减,再也无力东侵,甚至也挡不住峣人进攻。
今后成败,在此一战!
就在这群情燃沸之际,后方忽然响起一声嘹亮的禀告:“报——晋国国师到!”
莫提准来了?苗奉先浑身的杀气不由得一挫。
再转头,果然外头有数骑奔至,是峣兵围送一人前来。
这人一袭灰衣,面容英朗,通身气派,顾盼间神目如电,不是莫提准还会有谁?
苗奉先原本怒火攻心,见到他头脑蓦地一清,心却沉了下去。
不好,他哀怒于父王之死,却忘了另一件大事!
果然莫提准翻身下马,还未走到他身前即大声道:“峣太子,晗月公主何在!”
印兹城的变故早就传向四面八方,北大陆各国高层均已接到消息,莫提准受王命而来并不奇怪。
眼前所见,却让他又惊又怒。这一帮子峣人疯狂进攻,却不管对方手里还有人质么?
晗月公主可是最得晋王宠爱的女儿,也是峣晋之好的见证,峣国此时要是置她于不顾,那便是不将晋国放在眼里了。
苗奉先沉默,只将目光投向了正被峣人狠命攻击的主殿群。
这没什么好瞒的,也瞒不住。
莫提准眼神一下转厉,狠狠诘问:“晗月公主贤良淑德,又为你诞下大子,你如今莫非置她母子性命于不顾!”
边上赵汝山接口道:“莫国师,国君刚刚薨了,被左丘渊那叛徒所害!”说罢,指了指红角楼。
峣失国君,这可是眼下头等大事。以莫提准之定力,怒火也被压下稍许,愕然道:“什么!”目光从全场扫视而过,当然也不会遗漏红角楼上的异状。
苗奉先攻击红角楼,左丘渊走得仓促,来不及带走老峣王的遗体。苗奉先的神念从这里扫过,见到现场的惨烈,也就能推断这里发生过何事了。
峣国丧君,太子丧父。
莫提准自己有家有业,也能体会苗奉先的心境,这会儿口气就和缓下来:“贼人还在殿中,请太子节哀,以待杀贼报仇之时。”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然晗月公主母子失陷于其中,太子已失至亲,深知其苦,今晚是断断不可再失去妻儿!”
苗家父子情深,远超一般天家王室。老峣王猝亡,苗奉先又悲又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才发出进攻指令。他原就是镇定沉稳的性子,被莫提准这么斜刺里冲出来一搅和,理智很快回笼,顿觉自己所为欠妥。
晗月与他伉俪情深,又为他诞下麟儿,他怎可弃发妻幼子于不顾?
赵汝山却站出来道:“殿下,魏贼被我们团团围困,插翅难飞,这种情况下断不敢再加害太子妃母子,否则就失去最后倚仗。以臣之见,还要攻伐进去,迫他们将人质交出!”
莫提准冷眼相觑,语意森然:“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太子妃母子但凡有三长两短,你担当得起?”这峣国将军也是好生大胆,竟敢在他面前撺掇苗奉先继续进攻,真当他晋国国师是死的?他嘿嘿两声,“我今日就是把话撂在这儿了,你们若敢罔顾晗月公主母子性命进攻,峣晋立刻划地绝交!”
在场众臣互望几眼,均觉这情况棘手已极。
在峣人立场而言,晗月公主母子纵然尊贵,却怎能与大峣的千秋社稷相比?苗奉先是重情重义之人,若真为妻儿舍却了江山,那峣国毁于一旦,他们这些廷臣又要何去何从?
臣子之中,数代为国尽忠者大有人在,他们怎堪为亡国之民?
赵汝山就是其中翘楚,因此宁可以身代责也要太子加冕为王,在危难之际继承峣国大统。对他们而言,家、国已是一体。
当然莫提准对其中关系也看得清透,因此才要骂他“小心思”。晗月公主嫁入峣国后褪去少女时的任性,温淑合仪,可没出过半点错处。再说她可是晋家天女,凭什么要被献为峣魏相争的牺牲品?
苗奉先闭着眼缓缓平复胸中气血,好一会儿才道:“传令下去,停手。”
第423章 绘阵
众臣低呼:“太子!”碍于有莫提准在场,后面那句“万万不可”终是没喊出来。
苗奉先摆了摆手,堵住他们下文,这才对莫提准道:“莫国师,借一步说话。”
后方二里开外就有两所大屋,大战中只损了外墙。两人穿过树林缓缓往那里踱去,苗奉先沉声道:“莫国师有何高见?”晋国师的立场他也理解,可是莫提准一味阻拦,必要拿出个方案来。
“峣王遇难,魏人必定也措手不及。”莫提准轻咳一声,“恕我不敬,如今他们要挟太子的最大筹码已失,原计划已不可行,当会变通。”
苗奉先浓眉一轩:“莫国师认为?”
“灭峣已不可为。”老峣王既死,苗奉先随时可以继位,魏人手里只剩下太子妃母子这对人质,想以之要挟整个峣王廷就太单薄了些。如果他们有甚不测,峣国子民完全可以理解。“我和云崕打交道多年,他最擅于利导形势,不会看不清这点。因此他们这会儿谋划的,应是要全身而退。”
苗奉先眼中透出仇恨:“全身而退?想得倒好!”这些魏人潜入峣都、杀掉国君,竟然还想全身而退?若他们成功了,那便是峣国和他本人洗不去的耻辱!
莫提准脸皮一扯:“倒不完全靠想,云崕能潜入你的御花园,就有很大机率带着他的部下溜走,顺便再裹挟太子妃母子。”
苗奉先微微一惊:“怎样办到?”
“他能绘制小搬山阵。”莫提准凝声道,“那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秘法,能将阵中人传到数十里外。从御花园到印兹城外,一个阵法足矣!”他顿了一顿,“云崕行事必留后手。你看他在峣都行事兀自大摇大摆,据守御花园不放,可见胸有成竹,浑不怕身陷重围。我有八成把握,他事先已绘好这个阵法,随时可以用上。”
这消息显然足够苗奉先消化好一阵子。的确,以魏人眼下在峣都的处境来说,那叫插翅难飞。可是云崕不急着走,他就笃定自己一定能逃出去?
他面色阴晴不定:“莫国师何以知晓?”
“送晗月公主赴峣完婚途中,他就潜来暗算过一次,被我们重重包围。最后,他是利用那个阵法逃走的。”那时云崕是赶来杀目击证人冯妙君的,结果击杀了莫提准事先安排的替身,自己从搬山阵撤离。
“那可不妙。”得了这个新情报,苗奉先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既然潜入峣都的任务已经失败,他何必还留在这里?”
“那就不知了。”莫提准耸了耸肩,“或许还想用晗月母子试探你的底线。既如此,你何不与他们虚与委蛇一番?或许还能藉机救回妻儿。”
“谈判?”苗奉先目光闪动。与杀父仇人谈判,从情感上就令他无法接受。可是妻儿在对方手中,他终是投鼠忌器。
死者长已矣,生者犹可追。他毕竟久为上位者,很快就从情绪的强烈波动中平复过来,开始深思。
“如能借机毁去魏人后路,或许还有机会将他们全歼。”莫提准压低音量,一字一句,“为峣王复仇!”
苗奉先下颌收紧:“小搬山阵?”
两人已经走到大屋附近,莫提准顺手折了根枝子,在地面上盘画两下,而后环顾左右。苗奉先会意,将侍卫和其他修行者都挥退。莫提准接下来要绘的阵法乃是上古秘术,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