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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370)

作者: 风行水云间 阅读记录

那都是熙国最后的精锐,几万人说没就没。望见这一幕的士兵,有多少人武器当啷一声落地,再也拣不起来。

原本大伙儿奋力抗燕,靠的就是一股血勇之气,谁不知大势已去?只看山崩瞬间吞掉多少同伴性命,哪个还能有斗志?

玉还真便能感觉到,稷器当中留存不多的元力,再一次大幅度缩水。

得令之后,站在悬崖边的熙军快速回撤,开始重新制造掩体工事。否则山崖边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了。

费尽心力布设的城防都掉落山下,现在的颖公下城就像被撕掉了裙子的姑娘,不知拿什么来阻挡敌军进攻的脚步。

玉还真的决定也是无奈之举,崖边依旧有断石崩裂、滚落,不能站人。

可是这会儿有人站在颖公上城的高台上望见这一切,气得连连跳脚。他的命令很快传到玉还真这里来:

“上去,都上桥口给我堵着!燕军进来我们必死无疑!”

这货傍晚不是才说,前线都交给她打理?这会儿又来指手划脚。玉还真冷笑一声,见崖边暂时没有新的断裂,遂指挥军队继续前进。“传令石、齐二位将军,让他们带人上去守住陆桥。”

燕军也回过神来,这会儿士气大振,呐喊着往前冲。

这可不叫如有神助?

他们一旦打下了桥头,熙国就算真地玩完了。哪怕这时再来一次天崩地裂,玉还真也不能让大军退缩半步。

残留下来的几截城墙再也抵不住洪水一般涌入的燕军,顷刻间被冲垮。于是,熙、燕两国的先遣部队终于是结结实实、毫无花俏地撞在一起,贴身肉搏了。

……

越往前走,战争的悲壮和忙乱越发清晰。

冯妙君总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又回到了三个月前的印兹城,峣人攻破峣都那天。她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那是笼罩在军营中、笼罩在这片战场上浓厚的愤懑和绝望。

这里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他们的亡魂在身故之地不安地盘旋呼啸;而熙军大营里的活人都知道,自己和这座雄城一样,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这场仗,他们已经败了,不会再有翻盘的希望。

军人和平民不同。平民在炮火中渡过了三个月,渐渐习惯之余也会萌生错觉,以为颖公城的天险可以一直引为凭恃。但只有直面战争的军人才知道,熙国要输了,无力回天。

冯妙君感受到的,就是这种压抑而黑暗的情绪。

她修习天魔秘术有成,对于人类灵魂和情绪的波动格外敏感,同样也能轻易看见还未消散的灵体。这时身边恰好飞过一个死魂,从身上穿着的战甲判断,生前职衔不低。她一把抓住这只死魂,就好像抓住了有形之物,后者在她手里本能地挣了两下,结果被她一指头戳在眉心,顿时呆住。

紧接着,她的声线变得古怪:“国师玉还真在哪,带我去寻她。”

她的声音在生者听来实是尖锐得令人想吐血,可是这死魂却是身躯一震,也不挣扎了,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冯妙君放开手,它就飘飘忽忽飞往前去,像是在带路。

见它选定的方向还是偏南,她就知道自己最开始的判断无误。

可是才跟到一半,前方突然传来了几声连珠炮响,而后沉沉而古怪的声音像是从地心响起,整片土地都跟着簌簌发抖,就像人被砍了一刀、疼痛不已。

她从未听过这种动静,一颗心却难受得很,像是被用力挤压,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只有天地之威,才能对修行者产生压迫至此!

这一系列声响过后,偌大的军营一片静谧,天地间也好似没有了半点声响。

冯妙君丢下死魂,循声发力疾奔。大变骤起,不消说是燕军搞的鬼。玉还真却还留在最前线,她得抓紧了!

这时,山崩的延后效应才在军营里蔓延开来,到处都是恐慌情绪。熙军不似从前的峣人,后者明知援军几天就到,还有坚守印兹城的希望和毅力;熙人却明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挣扎,所有后援都被燕军打了个干净,只剩下一支魏军与自己协同作战。

这场战争即便打到最后,也是悲凉而无望。

是以后勤大营里原本繁忙的各类作业一下停滞,有些人面向南方扔下了手里一切事务,很干脆地坐了下来。

反正要输了,还忙活什么?

要不是颖公城地理位置太特殊,逃无可逃,退无可退,这会儿指不定就有多少人哗变或者逃走。

第482章 妖兽上场

沿途看过这些人的脸色,冯妙君就明白,前方的剧变恐怕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以她脚程,越过复杂地形与无数障碍物之后,终于抵达前线。

眼前豁然开朗,冯妙君见到这里地形的异变,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原有的防御工事全部倒塌,两支大军正面绞杀在一起,燕人努力往前推进,要抢占桥头堡位置。只要越过这道天堑,整个颖公下城就袒露在他们面前。

熙军不知道利害么?可是他们的战力、士气、军武铠甲与敌人相比,实是差了不止一筹。冯妙君久处军中,这时很轻易就看出大势趋,熙军被冲得节节败退,留下一地尸首。

老实说,这支穷途末路的军队到现在还有战力,还没有溃散,已经是个奇迹了。据说从迁都颖公城之后,熙王就将行政权和军队指挥权全部扔给了国师,首开君主让权于国师的先例,所以这会儿指挥战争的应该是玉还真。

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能让熙人虽败而不溃。冯妙君对她的好奇心,又上了一个台阶。

再靠近些儿,她就发现熙军当中还有两个特别的身影所向披靡,锥刀一般冲入敌人队伍,把队列阵型扯出一个缺口,后头的熙军冲上来补充,很大程度上拖延了燕军进攻的脚步。

冯妙君眯起了眼。

那不是人类。

其中一个身形如豹,但比普通豹子要大上四、五倍,皮毛赤黄相间,头生一角,身后三尾。其动作凶猛、身姿矫健,人类肉眼几乎跟不上它的速度,一爪就能拍出去四、五人,普通燕兵被它咬上一口就十死无生,坚厚的战甲也跟纸糊似的被一下戳穿。

这种妖怪很少见了,冯妙君也只在书里见过其绘页,称作狰。没想到国师手下就有一头,并且道行还相当高深。

另外一头也是怪物,全身覆盖鱼鳞状的土黄色坚甲,头小尾长四肢短,若不看蜗牛一般高高拱起的背部,它就和老鼠没什么两样。但这东西有两层楼那么高,行进方式也很特别。旁人走路都用脚,它则是将全身都缩成一个圆球,直接滚过去!

那一身钢铁般的硬甲,冯妙君看着都替它嫌沉,但是一旦滚起来,惊人的重量就转变为巨大的动能,实不输于一个实心大钢球。它所到之处,燕军拼命闪躲,立刻就现出了空档,有那避之不及的,一声不吭就被碾成了肉泥。

有这两头妖兽死死扼守桥头堡,燕军一时居然占不到上风,战线居然隐隐有回撤的趋势。

站在高地上的玉还真脸上却无喜色,只是频频观顾战场,眼中有焦急之色:“还未找到胡天?”

派出去的人一波又一波,但回复无一都是:“不曾。”

那家伙就是再顽劣,前线都快天翻地覆了,它总不可能丁点儿都未察觉吧,莫不是遇上甚麻烦?玉还真樱唇微抿,静下来心默念一段口诀。

虽然口中无声,但她手上的链坠却跟着焕出了淡淡金光。

……

黑马车刚出营地大门,后头就传来了天崩地裂的巨响。接踵而来的天摇地动,让拉车的马儿人立而起,长声嘶鸣。

人员、车马、物资,四下里陡生混乱,陈大昌忙着安抚马匹,目光朝远处看去:

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横竖黑马车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他目光一闪,趁乱弃了马车,脱了黑袍,混在惊慌失措的人群里往外疾奔,不多时就远离了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