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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424)

作者: 风行水云间 阅读记录

她就沿着湖边绕了小半圈,买了点东西,然后转向小巷中去。

巷子很深。

人走在青石板路面,屐底科科作响,一天当中只能被阳光照见一次的矮墙因为爬满了青苔而斑驳,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她在一扇红木门前停下。

门上斜插着一支茉莉,新鲜、清香,显然刚从枝头摘下不久。

冯妙君看着它,嘴角不禁弯起,这才推门而入。

门里门外,赫然是两片天地。

庭院不大,宽不过十步,然而芳菲满园,引来蜂飞蝶绕。杏树长得高壮,滤过了阳光,只从叶片间漏下丝丝缕缕金线,照在底下怒绽的牡丹上。

门边就是桃树,正有一人白衣胜雪,翩若花神,立在树下等着她。

三月桃花最盛最美,比起他的笑容竟还黯然失色。

他就这样笑着走过来,朝她伸出手——

“今回是什么好吃的?”

冯妙君毫不客气翻了个白眼,才取出厚厚一个荷叶包砸在他手心里:

“喏!”

这家伙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来会她还是来吃东西的?

荷叶包很烫也很重,至少有三两。云崕掂了掂:“八宝芋泥?”

冯妙君耸了耸肩。

莲塘湖边的八宝芋泥在这一带很出名,那是用最上等的芋头打成泥,再加白糖和猪油慢蒸。做法简单,却也是一家一个味道。

云崕解开荷叶,取出银匙,舀起来的芋泥还热气翻滚就往嘴里送。

好在他不怕烫,吃一口就赞道:“好吃,女王亲手送来的更好吃!”

冯妙君支着下巴看他:“吃慢些,没人跟你抢。”这芋泥号称八宝,里面就有核桃、莲子、桂花、花生仁、桂圆、蜜枣等八味蜜饯,本身又是甜的,虽然味道好,但除了小姑娘和孩子,哪个吃多了也会腻。

就算是她,至多也只能吃上两口,这家伙嗜甜的症状好像又加重了。

云崕进食的姿势虽然优雅,速度却称得上风卷残云,一边还要道:“不赶紧吃饱,一会儿怎有力气喂饱你?”

冯妙君动了动手指,好想抽起这块石桌板,一下砸去他脑袋上!

……

天很快就黑了。

今晚无云,有星河烂漫。冯妙君坐在院里,倚在那人身上,仰头看天幕上群星闪烁。

她当她的女王,他当他的国师,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云崕都会悄悄溜到乌塞尔找她。藏在莲塘湖边的小楼就是他们隐秘的据点。

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卸下各自身份,过得像普通爱侣。

冯妙君手里抱着一只硕大的金杯,里面装着的并不是葡萄美酒。飘出来的气味很香,像茶又像奶。

她抿了一口,凤眼就眯了起来,云崕见状即问:“好喝?”

她将金杯递来:“你尝尝?”

云崕不接,伸指将她红唇上沾着的奶沫刮走,放进自己嘴里品尝。

“甜茶,加了奶?”

“嗯哼,我以前很喜欢喝。”她咕嘟又灌了一口,“不过这是用普灵国的茶砖烧制,加了一点牛乳和桂花糖,据说是去年冬天才开始流行。”

她喝第三口时,云崕忽然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所以这口奶茶最后进了他的肚子里。

“我也喜欢。”他低声道。这丫头先说自己以前就喜欢这新奇的饮品,后头又道普灵国这喝法也是去年才兴起。她从小就住在魏境,哪有机会喝到?

可他知道,她说话从来不会颠三倒四,这回是心情愉悦所以不小心漏了口风?

冯妙君伸手抚着他胸口,那上头还有横七竖八好几道红凛子,是她方才抓出来的痕迹:“你这回能呆多久?”

“明晨即回。”

“嗯?”她有些惊讶。这家伙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哪次不得赖个十天半月,这回居然只过一夜就要走?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开战了。”云崕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凝重,“我抵达乌塞尔之前方知,燕国七日前跨过边界,一口气夺下大魏三城,百顷土地。至多两三天后,你也会接到消息。”

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冯妙君一下坐直:“七日前?那不是魏国的祝火节?”

这节日对魏国来说,重要性仅次于过年。那时魏人应该都在庆祝,放松了警惕,燕国趁虚而入。云崕淡淡道:“时机选得不错。”

燕魏对峙了六年之久,大家都知道早晚要掐架,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却不晓得,终不可能全天全年都保持剑拔弩张之势。

“燕国进攻,找了什么借口?”

“这一次没有。”云崕脸上露出一点嘲讽,“因为不需要。”两大强国之间必有一战,南北大陆都知道,再找理由也不过显得矫情。

“怎会突然进攻?现在对燕国来说并不是最好时机。”冯妙君面色凝重,“我前些时日才接到密报,燕廷的反战情绪高涨,燕王的重臣们都反对当下就与魏国开战。”

“显然他一意孤行了。”云崕抚着下巴道,“你我等得起,燕廷等得起,但是燕王大概不想再等下去了,他今年已经一百六十四岁。”

“蒲国内战拖了三年之久,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对燕王来说,再拖下去,这场战争只会越来越难打。”

一百六十四岁的修行者,那就相当于凡人八十多岁,也到了耄耋之年。

第553章 女王的三连杀

人类修行者大限两百岁,而燕王的对手云崕所在的大魏几乎是与燕国势均力敌的强国,也不晓得要花多少年才能将它打下来。

何况魏国身后还有个新夏,燕王知道新夏女王手里也拿着他想要的东西呢。所以,留给他完成心愿的时间真地不多了。

当然,世人并不知道燕王穷兵黩武的真正原因。可是冯妙君知道。燕王既然付出这么多时间、耐力与金钱,就是对祭坛碎片志在必得。

也即是说,接下来的大战只怕是空前的狂暴与惨烈。

云崕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明日一早就走,后头恐怕有段时间不能来了。”若是战争打到要紧处,他这国师当然不能轻离战场。

他这一去,也不知道两人要分别多久。冯妙君抓着他的手,叹了口气:“要仔细自己的的小命,别往危险处去,也别和燕王正面冲突。”相处多年,她深知云崕这人看似不羁,实则太爱冒险,无论是炸崖山还是突袭印兹城,都选择了孤军深入。

这也是她最害怕的。

云崕在她纤细的指尖亲上一口,低声笑道:“燕王急不可待出击,也跟你脱不了干系。”

“我?”冯妙君挑眉,“我是无辜的。”

“新夏发展迅猛出乎燕国预料,燕王又知魏夏有意联手。”云崕徐徐道来,“再等下去,新夏越发膨胀,他面对的阻力也就越大。”

“谁膨胀了?”就当他是夸奖来着吧。

“新夏国力如果只是三、五年前的水准,燕王不会放在心上,主要敌人也只是魏国而已,不过现在么……”

现在的新夏,谁也不敢小觑。

云崕拿过金杯,喝了一口奶茶。反正也是明天才动身,今晚还可以享受佳人陪伴。这或许是他大战前最后一次沉浸温柔乡了:“多年前你对峣地权贵实施新政,萧衍还笑你手段柔和、不够强硬,岂知那办法竟有奇效。”以至于数年之后,多国也悄然效仿之,尽管不如新夏有效。

“政令是好是坏,最后还要交予时间检验。”冯妙君微微一笑,“我最擅长的,就是让别人掏出钱来,并且还要心甘情愿。”

当年推出的新政乍看之下平平无奇,甚至她还因此摊上贪财的名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引发的效果也越发深远,就像往平静的深潭投入一块大石,漾出的水波至今都没有平息。

受政令强制要求,峣地权贵要将发妻与长子送来乌塞尔城,其实相当于把大半个家都搬到新夏首都。那每一家至少也是浩浩荡荡好几百人,来了这里就要购置房产才能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