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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锦(21)+番外

她一个当长辈的姿态摆得这么低,姜似若是咄咄逼人,在老夫人那里可讨不到好,传出去的话府中下人也会认为四姑娘刻薄,为难下人。

姜似指着一桌子的菜冷笑:“若说一个菜做差了,可能是失手,偏偏四菜一汤都让人吃不下去。若说一顿饭做差了,可能是厨子没睡醒,偏偏两顿饭都是如此。”

姜似似笑非笑看着肖氏:“要是赶上是非不分的,还以为是二婶对管厨房的说了什么话,所以厨房才用这样的饭菜为难侄女呢。”

肖氏脸上彻底挂不住了:“四姑娘,你这样说就让婶子伤心了。婶子管家不是一两年了,我是这样的人么?”

“二婶急什么,我不是说了,是非不分的人才会生出这样的误会么?莫非二婶觉得侄女是是非不分的人?”

“当然不是……”肖氏勉强挤出个笑容。

姜似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来,直白不加掩饰,竟让习惯了说话点到即止的肖氏有应接不暇之感。

姜似脸色一正:“既然厨房的事二婶不知情,那么就是刘婆子欺上瞒下,想要在我这自幼失母的人身上尝尝奴大欺主的滋味了。二婶觉得这样的下人该如何惩罚才能让其他下人引以为戒?”

“这——”肖氏迟疑了一下,“刘婆子既然失职,就让她放下厨房的差事,去针线房当差吧。”

刘婆子是按着她的吩咐行事的,去针线房比起管厨房的差事损失不小,要是再罚重了,可就寒了那些替她做事的人的心了。

“一个欺负了主子的下人,二婶只把她打发去针线房,二婶还真是心善啊。只是不知,倘若刘婆子欺负的是二姐,二婶又当如何?”姜似毫不客气问道。

肖氏万没想到姜似敢扯破脸说话,强撑着道:“刘婆子在大厨房当差多年一直很妥帖,即便是你二姐遇上这事,总不能半点活路不给老仆留,寒了人心。”

呵呵,反正倩儿早就出嫁了,当然不会遇到这种事。

姜似眉头一皱:“二婶说的也对,一个管着厨房差事多年一直很妥帖的人,怎么突然就糊涂了呢?看来不是奴大欺主这么简单。”

肖氏一听,脸色就更不好了。

还是奴大欺主吧,不然岂不是说她指使的?

肖氏脸色变幻的当口,姜似对冯老夫人一屈膝:“祖母,您最是睿智,不如给孙女指点一下迷津吧,刘婆子忽然闹了这一出究竟是为什么呀?”

“还能是为什么,定是那老奴猪油蒙了心!”肖氏急急接话,决定舍弃刘婆子这枚棋子,“四姑娘说得对,奴大欺主的下人容不得,就让她一家子去京郊庄子里刨地吧,四姑娘觉得如何?”

姜似勉强点头:“既然二婶这么说,我就不计较了,毕竟刘婆子还有一家老小要活呢。”

肖氏只剩下了呵呵。

不给人家留活路的不就是你嘛,这个牙尖嘴利的死丫头!

姜似施施然对冯老夫人行礼:“祖母,孙女就不打扰您歇息了。”

她微微点头,阿蛮与阿巧立刻把桌面上的饭菜收拾一空。

冯老夫人见姜似不再提讨要嫁妆的事,巴不得她走人,忙点头道:“去吧。”

姜似脚步轻快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笑道:“今日二姐回来,听说没有去二婶那里。二婶可别难受,说不准过两日二姐又来了呢。”

她说罢,扬长而去。

冯老夫人冷冷睃了肖氏一眼,面色不善。

肖氏心中咯噔一声。

姜似这个死丫头,临走竟然还给她挖了个坑!

第26章 丢脸

冯老夫人看着二太太肖氏,神色阴晴不定。

她这个儿媳妇管家久了是不是忘了伯府真正当家做主的是谁,手竟然伸到慈心堂来了!

姜似临走那句话,让冯老夫人无法不怒。

大厨房好端端为什么为难姜似?还偏偏是姜倩回来的日子?

显然是姜似在慈心堂给姜倩脸色瞧的事传到肖氏那里去了,肖氏这才给姜似一点颜色看看。

冯老夫人是过来人,对这种后宅手段不怎么在意,可使到她身上来就不能忍了。

姜倩都没去雅馨苑,肖氏却找上了姜似,这岂不是说明肖氏对慈心堂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对冯老夫人这样控制欲强的人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冯老夫人越想越怒,抬手就把茶水泼到了肖氏脸上,咬牙切齿道:“我还没死呢!”

那茶水已经放得半温,泼洒在脸上并不烫人,可肖氏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又管家多年,此刻脸上茶水直流,腮边鬓角还挂着茶叶子,只觉脸像着火似的,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老夫人,您这话让儿媳真是无地自容了,不知儿媳哪里做得不好,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冯老夫人清醒过来,看着一身狼狈的肖氏心中那股气虽然出了大半,却有几分后悔。

刚才是有些过了,肖氏毕竟管着家,且就算不看肖氏,也要看在两个孙子份上给她留些脸面。

“罢了,你且回去吧,明日一早就让刘婆子一家出府,别再给我添堵。”冯老夫人缓了语气。

“老夫人好生歇息,儿媳先退下了。”

肖氏一走,偌大的慈心堂里分外安静,针落可闻。

冯老夫人拿眼扫着冯妈妈等人,一言不发。

压抑的气氛让冯妈妈等人抬不起头来,汗水悄悄湿透了后背衣裳。

冯妈妈带头跪了下来,阿福与阿喜紧跟着跪下。

至于其他丫鬟婆子都在外头跪着,是没资格进来的。

“说说吧,是谁多嘴多舌了?”冯老夫人手一伸想端起茶喝,手伸到一半才想起来那杯茶已经泼到肖氏脸上了,脸色不由更沉。

阿福见状大着胆子起身,利落换了一杯新茶端给冯老夫人,又重新回到原处老实跪下。

冯老夫人端起茶杯啜了一口,虽然火冒三丈,但对阿福的眼力劲还是满意的。

“没人承认?”冯老夫人又喝了一口茶,语气已经听不出喜怒。

可冯老夫人越是如此,跪了一地的下人越觉得心中发寒。

阿喜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砰砰磕头道:“是婢子……婢子一时多嘴……”

见是身边的大丫鬟之一,冯老夫人紧绷唇角,居高临下盯着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阿喜一言不发。

这么一会儿工夫,阿喜已经磕得鬓发散乱:“二姑奶奶走后雅馨苑的小丫鬟来找婢子说话,婢子想着二太太对二姑奶奶一片慈母之心,这才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老夫人,婢子知道错了,婢子要是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就是打死婢子也不敢乱说啊……”

阿喜砰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白皙柔嫩的额头上已是一片紫青:“婢子真的知错了,求老夫人饶了婢子吧,婢子再也不敢了……”

“够了。”

冯老夫人吐出两个字,阿喜立刻浑身一僵停止磕头,惊惧望着她。

“从明日起,你就去针线房做事吧。”看着阿喜额头一片血肉模糊,冯老夫人心软了一下,打消了把人打发出府的念头。

“谢……谢老夫人……”阿喜瘫坐在地板上,已是万念俱灰。

从风光体面的慈心堂大丫鬟沦落为针线房的丫鬟,这样的打击让她恨不得立刻死了才痛快。

阿福见阿喜神色有些不对,到底念着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忙拉着她道:“老夫人,婢子带阿喜下去收拾一下。”

“去吧。”闹腾了一顿冯老夫人也累了,冷声道,“冯妈妈,这些人就交给你敲打了,以后再有多嘴的一律撵出府去!”

这一晚,慈心堂的下人仿佛集体噤了声,大气都不敢出。

雅馨苑那里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肖氏一身狼狈从慈心堂回到住处,才一进屋就掀翻了桌子,桌上茶壶茶杯落到地上,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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