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明亮,地板上灯光略显寂寥。
沙发上的苏岸两手手肘搭在膝盖上,微低头颈看手里两个小本。
婚证封皮新亮整洁,结婚证三个字体格外抓人眼。
他两手紧拿婚证, 没其他动作,只目光落在上面, 很久没动。
不知过多久, 苏岸拇指轻轻摩挲了下两本婚证。
不管以后发生什么。
他想, 他的人再也跑不掉了。
易胭一晚睡不安稳。
梦里乱七八糟。
前一秒还在高中校园,下一秒便是与苏岸已经扯证后的生活。
梦里的生活其实也不像生活, 更像是她一厢情愿, 如年少时候一般。
她哭着问苏岸可不可以多喜欢她一点。
易胭不知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实际上结婚证也不过领了一天,他们还未过领证后的生活。
直到早上起床,易胭脑子里还满是不真实感。
仿佛昨天一切只是一场梦。
易胭今天终于能开自己车去医院。
昨日天气不错,阳光稀薄不至于过热,风也不是特别冷。
但今天天气立马变脸,飘起毛毛细雨,天幕灰白,风带着渗骨的冷。
恶劣天气加重交通负担,易胭上班时间早不至于堵上早高峰,但到医院后耗时比平时多花几分钟。
易胭把车停停车场后,打伞下车去急诊部,水泥地上一片泥泞。
路上陆陆续续遇见几位家属拎着早餐去住院楼。
风格外冷,易胭脸色几分木然,径直往急诊科走去。
急诊大厅瓷砖印着零乱带水的脚印,淌着几条水痕。
易胭前脚刚进来,后脚护士小娜和另一位护士便赶上来。
“早啊,易医生。”另一位护士打了声招呼。
小娜也跟易胭打了招呼。
易胭:“早。”
小娜裹紧身上衣物:“这鬼天气真的快折磨死我了,昨天我看那天气还以为要升温了,结果就是一场骗局。”
另一位护士:“我昨晚准备穿的衣服早上都穿不了,太冷了。”
小娜见易胭穿起来似乎很单薄的侧影:“易医生,你真扛冻,穿这么少不冷吗。”
易胭:“还行。”
说完易胭进入办公室。
小娜和另一位护士则直接往更衣室去。
另一位护士对小娜说:“哪里穿得不多啦,易医生那是瘦看起来才没穿那么多,哪像我们穿两件毛衣就臃肿得跟猪似的。”
小娜:“姐妹……你太扎心了……都不保护一下我受伤的心灵,你看人家易医生直接承认自己穿得少。不过易医生看起来瘦,但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我八百年羡慕不来的身材。”
另一位护士拍拍小娜肩膀:“别想了,首先我们这辈子都没办法长一张像易医生那样的脸。”
小娜:“我心上又中了一刀。”
“不过易医生条件这么好,为什么来医院这么久就没见她谈恋爱。”
小娜忽然想起昨天早上不小心看到的易胭脖子上吻痕。
但这是人家隐私,她也不好多说,只是含糊道:“长得好条件又好,追求者肯定很多,男朋友一定很好看。”
……
雨天事故发生率上升,今天中午急诊部接了两位雨天出车祸受伤的人。
一台手术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两点。
回诊室陆陆续续有病人进来,易胭几乎没停歇时间,一直忙到下班。
一天一晃而过。
忙碌起来不至于想太多,但一闲下来易胭便想起苏岸。
直到下班,苏岸也没给她打一个电话。
这倒也在易胭意料之中,就跟以前高中时候谈恋爱一样,苏岸答应她谈的恋爱,什么都允她索求,但不会主动。
从来只有她去找他,他不会。
或许是早有心理建设,易胭不至于失望。
昨天原本还格外胆怯他这种对她负责的感情,临到头倒是没那么畏惧了,甚至能坦然应对。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不过只要她一不去找他,这本证就领得没什么意义罢了。
换班间隙,同科室一位医生进办公室,问:“一起去聚餐吗?”
有人瞬间问:“什么聚餐?”
“跟门诊部几位医生约了吃饭,很多男医生,”那位医生笑,“而且都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干了这行都没时间恋爱,大家想着今晚趁饭局联谊联谊,就当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办公室里那位单身医生立马举手:“我我我,报名。反正下班了正愁晚饭点什么外卖呢。”
有两位准备去交班的单身医生道:“真好,我还得上班,就不去了,下次再组织一次这样的饭局呗。”
“行。”
那位来喊大家去聚餐的医生叫岑慧萍,跟易胭算是同事中关系比较熟的,她走到易胭桌边。
“易胭,一起去?”
易胭正整理资料,刚才她正回复手机上工作消息,没注意周围发生什么。
她抬头看来人:“什么?”
岑慧萍褐色大波浪头发,叩叩易胭桌面:“聚餐啊,门诊几位医生跟咱们急诊几位约了聚餐,现在下班就过去,他们都外头等着呢,一起去?”
易胭:“聚餐?”易胭中午一台手术占据了午饭时间,后来回诊室病人多很忙,根本无暇吃饭,正好饿着。
岑慧萍知道易胭是个不太喜欢聚餐聚会的人,以为她这么问是不想去,但还是继续劝说:“门诊部几个男医生都长得不错,家庭条件也好,昨天组饭局的时候还有一个问你去不去,你也单身这么久了,正好可以去物色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岑慧萍要比易胭年长一点,平时对易胭也不错。
“别总是不着急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岑慧萍话糙理不糙,“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女人还是吃青春饭的,你现在正是最好相亲的年纪,等过了这段时间就难一些了。”
易胭看她这么操心的模样,开玩笑道:“我做独立女性不行吗?”
岑慧萍:“行吧,你想做独立女性我也不反对,现在这社会独立女性挺多,个个有钱有颜,你也算一样个。但你也得多跟人交流交流吧。”
“哎我开玩笑的,”易胭笑了下,“我不是什么独立女性。”
“那不就得了,”岑慧萍道,“准备准备一起聚餐,人多热闹。”
易胭正好也饿,点头答应:“行吧,一起去。”
她挥挥手里几张纸张:“等我先把这些处理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岑慧萍说,“我先去收拾东西,待会过来找你。”
易胭:“行。”
市局禁毒大队。
审讯室里正审问一位毒贩。
昨晚半夜禁毒队员临时出动,搅了一个毒品交易点,缴获毒品,擒拿了几位当事人。
卖方只有一位,买方倒是好几位。
但审讯一晚一天也无果,毒贩嘴硬,硬是没说出背后供货方是谁。
苏岸从审讯室出来。
许骋:“这毒贩心里很清楚,从他身上缴获的毒品不至于判他死刑,根本不怕。”
旁边崔童埋怨:“这嘴也太硬了,跟他说举报减刑他都不为所动,根本就没打算开口。”
昨晚苏岸不在市局,接到电话立马往交易点赶,其他队员也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所有人几乎一宿没睡,白天也没时间休息,严重缺乏睡眠,现在都有点疲累。
崔童打了个哈欠伸懒腰:“我去办公室眯一会儿困死了。”
说完看向许骋:“你点外卖吗,顺便捎上我一份,累死了懒得出去吃,这几天那个口味的方便面也快吃吐了。”
许骋点头:“行。”
崔童又打了个哈欠:“待会儿你去拿外卖啊,我先去办公室睡会儿。今晚我拿夜宵外卖,换你睡。”
“就你话多,知道了。”
崔童:“去你大爷,我好心帮你拿外卖还要被你嫌弃,要不然今晚又让你下去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