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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心里不挪窝(95)

苏父还会与他说两句,苏母则是连他一面也不见。

当初苏母便放话如果苏岸还执意要易胭,她不会认他。

苏岸不妥协,他们之间便不会有缓和的一天,而苏岸不可能妥协。

但今天苏母联系了苏岸。

接电话的时候,苏母也没多说什么,语气也不坏,只是让他中午回家吃顿饭,两人之间格外平和。

苏岸没等饭点才回苏家,提前过去了。

回家的时候苏母还没买菜,苏岸正好回来,便喊上他一起去商场。

平静得仿佛一段时间前的对峙都是假象。

临近中午超市清冷空荡,广播难得没有播放扰人的打折消息。

苏岸推手推车,苏母在前面挑拣蔬菜。

苏母放慢步子,把东西放手推车里。

这么久不见面苏母也不生疏,只道“最近太忙”

“还行。”

苏母说“瘦了。”

她挑了苏岸喜欢吃的菜放推车里“是不是没吃好”

苏岸“没有。”

苏岸本来就话不多,经常是话题终结者。

儿子本身性格闷,苏母也不怪他不说话,又问了他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苏岸也没不耐烦,她问他便答。

看苏母手推车堆了很多蔬菜禽肉,苏岸说“买这么多吃不完。”

苏母说“你小姨一家今天过来,东西要多买点。”

“哦对了,”苏母转身看苏岸,“你小姨的小姑子也来了。”

苏岸淡淡看她一眼,没回答。

苏母被他这种冷漠淡然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仿佛他早就看穿她目的。

镇静看她平静演戏,然后冷漠看她露出面目。

她转开眼神“那女孩小了你三岁,年纪跟你般配。”

苏岸不再反应,正好走到香烟货架区,他掀眸,目光淡淡落在一包白色香烟上。

几秒后,苏岸抬手,修长的食指敲一下香烟边缘,抽出这包香烟扔进手推车里。

一旁的苏母眼神转冷,那是包女士香烟。

但她不想她和苏岸之间出现易胭这两个字,继续说“长得好看,性格也好,温柔孝顺善良,门当户对的父母也都干净,多好的结婚对象。”

苏岸终于有了反应,眼风淡淡扫向苏母。

苏母看苏岸看她,笑问“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苏母的错觉,她感觉苏岸的目光比之前还要冷漠不少,冰雪一样寒人。

他启唇,看似什么都不在乎,态度却笃定“不是。”

苏母一愣。

他说“我已经结婚了。”

直至出了商场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苏岸开车将苏母送到楼下,没准备上去吃饭。

苏母即将下车的时候,苏岸开口“别费心了。”

苏母推车门的手一顿。

“我不可能离婚。”

苏母脸色陡黑,没再看苏岸,径直下车“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连续几天易胭和易檬表面和平相处。

也不知为何两人一点也不想打破这种平静。

易檬这几天变着法给她做饭,虽然每样都做得不怎么样,但看得出来用心。

还总问易胭一些以前她不会问的问题。

但易檬本来就话多,从以前就这样,待一起的时候她话比易胭多多了,易胭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昨天吃饭的时候易檬还嫌弃易胭越来越少,说易胭肯定是被她那话少的小男友传染了。

今天中午易胭接到易檬电话,她居然让她下午下班带晚饭回去。

“怎么今天不逼我吃你做的饭了”易胭正在休息时间,靠在椅背里笑着问。

易檬语气很嫌弃“吃什么吃,你没吃吐,我自己都吐了,太难吃了。”

“还行,”易胭给中肯评价,“比以前好点。”

“行行行,”易檬说,“下午记得带晚饭过来啊,太久没吃到好吃的东西了。”

易胭“你现在想吃也可以叫外卖,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懒。”

“懒,”易檬说,“我现在就想躺着睡个好觉,困了。”

“知道了。”

诊室有病人进来,易胭说“先这样,要工作了。”

正想挂电话,易檬那边忽然喊她一声“幺儿。”

易胭一愣,这是长大后易檬第二次这样叫她,她怔愣半晌,问了句怎么。

易檬嘿嘿笑“幺儿多好听啊,幺儿比易胭好听多了,就想这样叫你一下。”

“行了行了,”她说,“上班去吧,我睡觉去了。”

易胭从没想到这是易檬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下午的易胭回家带着热饭,等她的易檬躺在床上浑身冰冷。

等她晚饭的人,再也不在了。

第70章 血红

床单上一片血红。

卧室光线似乎要比平时阴暗些, 又像没有。

易胭自己也不清楚了,她记得进来时黄昏还是亮的。

现在天黑了, 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床上的易檬睡觉了, 睡了一个再也醒不来的觉。

易胭也没叫她。

仿佛只是平常一次的母女冷战, 如果真的是冷战就好了。

月光爬染云层, 天色愈晚。

很久易胭才开口:“再不起来饭快冷了。”语气平淡, 似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次交谈。

黑暗中无人回答。

易胭小声笑了下:“是不是知道饭早冷了干脆不起了?”

安静。

“再不起来晚饭都不给你吃。”

“听到我话了没有?”

只有一人气息声。

易胭直接喊她名字:“易檬,你再不起来我以后不理你了。”

你不是最怕我不理你吗?

床上的人没有一丝回应, 易胭指尖触上床沿,摸索到易檬的手,没有一丝温度,冰凉液体黏腻,染了易胭一手。

易胭将她手抓在手里:“睡觉也不盖被子。”

“你是不是再也不想醒了?”

黑暗中易胭就这样一人对话,仿佛从始至终不知屋里只有自己一人。

易胭还将易檬手握在手里:“不想醒就睡吧, 不吵你了。”

她松开易檬手, 拉过被子帮她掖掖被角, 做完这些才离开易檬房间。

她像是知道易檬走了, 又似是不知道她走了。

易胭打了个电话,联系了派出所。

一整通电话的内容,去世, 割腕, 出据死亡证明书。

平静得不似人已去。

搁下电话, 易胭靠在客厅沙发里, 头枕在沙发背上, 身侧的手机屏幕荧光微亮。

天上月从落玻璃窗这边走到那边。

殡仪馆来接走易檬尸体,易胭回到家,到玄关处从所未有觉得这套房陌生。

易檬关戒毒所那两年,易胭自己住这房子两年,那时也没觉得这房子太大,知道易檬总有天会住回来。

可现在人回不来了。

往后这房子就一个人住,她也不用再等人回来住。

这种变化来得太突然,易胭一时没适应。

直到手机铃声响她才回神,来电显示是苏岸。

易胭这才发现从昨晚就没联系过苏岸,苏岸估计也忙,现在才抽空打电话过来。

易胭接了电话,走进屋。

电话接起,苏岸问她一句:“昨晚怎么没接电话?”

易胭忙了十几个小时,都忘了喝水,她走进吧台倒了杯水:“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没看到。”

熬彻夜的嗓带着哑。

她说出一个字眼苏岸便能发觉她不对劲。

“你是不是想问我发生什么了?”易胭截住他话头。

苏岸冷淡否认:“不是。”

他问:“你现在在哪,我过去。”

易胭从昨晚就处于一种麻木状态,感知不到情感,甚至哭也没有。

现在因为苏岸这句话,忽然有点鼻酸。

人啊,一被宠就脆弱了。

易胭没抗拒苏岸:“在家,我请假了。”

苏岸也没问她什么,道:“把你手里的水喝了。”

易胭彻夜没睡,又忙活多个小时,嗓子都快冒烟,但忙起来也注意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