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270)
林跃摇了摇头,等了一会儿又试探着问:“姑娘传话说,是让何知州让衙役们去隔壁问一问,说有没有人昨晚上去过平溪村里头…”
他立住了,自己想一回,又道:“还说,昨晚下了雨,那个师婆家门口有一只荷包,问问看有没有人丢了荷包……”
他有些明白了,却又好像还是不大明白,抬眼怔怔的看着父亲,半响才跳起来:“姑娘这是在诈他们呢!”
林海便翘了翘嘴角,他辛苦了这么一辈子,拼出了份家业,这么多年跟着定北侯府不说吃香的喝辣的,产业却也置办下了许多,比外头的富翁员外,也绝不差什么了。
可是唯有一样头疼,就是先前养了几个孩子,都没养住。
到了林跃了,才算是三灾八难的给养大了,这个儿子又聪明又知事,虽不读书,可是却胜在机灵肯干,要是再跟着卫安几年,积攒些情分,到时候卫安说不得就肯给他放了良,到时候脱了奴籍,林跃再有了孩子,就能读书,走科考的路子…
现在看,林跃跟在卫安身边,还是放心的,他便点了点头:“姑娘做事自有自己的主意,你跟在后头多学着些,往后就是你的造化了。”
等到吃过中饭,卫安便听说隔壁闹起来了,有衙役拿着搜捕文书,要搜捡那群贵人们的身边跟着的下人们。
因着牵涉了人命,不得不查。
这名号打了出来,最近又正逢着隆庆帝得子,谁也不敢不应,往常总有一两个要把尾巴翘上天的,可这一回没一个人说上一声不是。
衙役们一一对了一回,还说要专门挑那十一二岁的小厮出来,又煞有介事的让人去翻那些小厮们的穿戴,说是要对一对那师婆门前捡到的荷包,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到现在袁洪文他们听见外头回报才知道卫安府里的人命案竟然还有这么深的牵扯,不由得咋舌。
袁洪文更是摸着下巴很是想不通:“这是想干嘛呢?”
也不知道她是说吓死许娘子的人想干嘛,还是说卫安想干嘛。
等到衙役们搜了一圈没搜出什么要往别处去,他就立了起来:“没趣儿,再住一晚,明天还是回去吧。”
他也是真怕这屋子里透有人使过下人去平溪村报信的。
一屋子都是故交,他看哪一个都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的人,可是如果真有呢?
如果真有…
他往座上扫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出来。
倒是后头仙容县主心里门儿清。
云雀一来说李桂娘往前头去请李韶了,她就觉得不对------昨晚连晚饭都不吃,送上来的猎物看也不看,就去请李韶,先前又有她故意提起卫安的事在,她都不用想,就知道李桂娘去请李韶是为了什么。
等晚间听说李桂娘身边派了小丫头出门,她便也让云雀派了个小丫头出去跟着转了一圈。
李桂娘身边是有得用的人的,长缨长公主爱护她,她身边的丫头,听说还有几个竟是护院的女儿,懂拳脚功夫的。
那个小丫头出门是去找的自己在护送的家丁里头的哥哥,然后让哥哥去卫家那边转了一圈才回来。
既然李桂娘能打听出来,仙容县主自然也打听的出来,知道卫家出了庄头卷了钱跑了的事,第一个反应便是笑。
凭李桂娘的性子,再没有忍得住的,肯定要闹出事来。
等到知道李桂娘交了李韶过去,却又知道这事儿闹不起来了,还可惜了一回----李桂娘是会闹腾的,可是李韶却是个再稳妥不过的人,他就算是做坏事,也一定会做的滴水不漏,不交人抓住把柄。
要是李韶替李桂娘去做这事儿,说不得还真就成了。
她可惜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转念想到卫安倒霉,心里也是高兴的。
李桂娘还能因为说同样是公主的女儿,时而需要她小心俯就,说是姐妹间的情谊,可是卫安又算什么?
李桂娘说的难听,却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小妇生的的下贱人,不过是因为机缘巧合,竟也能跟李桂娘比肩,把她踩下去了一头,她心里要说服气,那是不可能的。
何况卫安口舌锋利,也的确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不管怎么样,卫安落难,她也没损失,反倒能看戏,也是乐见的。
谁知道今天却听说卫家的确是死了个庄户的媳妇儿,可是却并不关卫家的事,知州衙门来了人,说是有人撺掇着那妇人去寻死,找定北侯府麻烦的…
仙容县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倒是笑了一声。
要不是知道李韶生性谨慎,必定已经准备周全,她就更开心了。
可惜现在李桂娘这边没什么损失,卫安那边也没什么损失,这戏半点儿不好看起来。
她嗤笑了一声,吩咐云雀:“往桂娘那里去一趟,看看桂娘此时做什么呢,问她晚上想要用什么,庄子上如今有桂花酿,若是她喜欢,便挖了一翁子出来,晚上配着獐子肉吃。”
云雀依言去了,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又倒转回来,朝仙容县主摇摇头:“郡主不知怎的,生了好大的气,正在屋子里发作春荇姐姐呢,我才过去,秋心姐姐便朝我摆手儿,让我晚些再过去,怕是今晚又不跟您一道用饭了。”
这是在闹别扭呢,仙容县主牵了牵嘴角,站起来,又不知怎的心念一动,站住了脚。
卫家肯定是不知道背后算计他们的究竟是谁的。
可是……
如果她们知道了呢?
她这个念头一冒出头来,就不能再被按下去,好一会儿才重新平静下来,对云雀说一声:“我知道了,既然桂娘不来,你去问问咸宁她们几个来不来,若是来,我们照旧在院子里摆宴,让哥哥他们送烤架进来,吃烤肉喝桂花酒。再让人把彭家的姐妹们也请来……”
------------
第355章 甘休
何知州这里派人走了一趟,立时就有消息报回给卫安知道。
知州衙门里管刑狱的推官王推官特意往定北侯府别庄里来,隔着两道帘子对里头的人回话:“四少爷,那边儿没搜出什么来。”
顿了一顿又说:“还有,四少爷,有件事儿得跟您报备一声,之前林管事叮嘱过了,让我们说师婆是透过窗户峰儿瞧见了人脸的,这话也透露出去给隔壁府上过了……”
隔了片刻里头才有一声咳嗽声传出来,说一声:“知道了,今天还有别的动静么?”
“有的。”王推官的声音越发的恭敬小心:“今天牢里狱卒收了份厚厚的礼,是来探听消息的,想看一看那个师婆。”
“谁送的?”里头卫玠问了一声,又道:“查了没有?”
王推官便道:“是那师婆自家儿媳妇和儿子,知道那个狱卒是同村人,又知道那个狱卒家里生了个儿子,送了几套衣裳,还送了一套金锁金镯子。”
这话就有趣了,那五两银子对于师婆一家就是天降的大财,少说也可以够他们一家人半年的吃用了,现在居然能送上金子了?
卫安唇角翘了一撬。
鱼儿果然上钩了。
“知道了,多谢王大人。”卫玠在里头说了一声,林管事便在外间双手送上了一个厚厚的红包:“此番多劳动了知州大人,等过些时日,请大人喝酒。”
王推官连忙微笑接了:“怎么敢说劳动二字?当着衙门的差,都是应当应分的。”
林管事一路送了他出来,笑意满面:“既如此,还请大人继续留意着,若是再来送几次,不拘什么,套了一两句话出来,也好交我们对上头有个交代。郡主在这里呢,竟就有人敢这样生事,怕不是欺负我们定北侯府和郑王府里无人?”
王推官笑的愈发殷勤:“尽管放心,尽管放心,我们这里,再不敢误了事的。”
既有了这一句交代,王推官又是专门管刑狱的,很快便用了小手段把师婆的儿子和儿媳套牢了,在一处小酒馆把送银子金子给他们夫妻俩的人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