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密事(866)
卫安摇了摇头,见了熟悉亲近的人便不自觉的笑起来:“舅舅言重了,其实原本我就没有受伤,不过是迷惑外人所以才借机装病罢了,您不知道正好,若是知道了,反而要为我悬心。”
镇南王就摸了摸她的头:“你外祖母临终前唯一放心不下的除了阿玠便是你了,我忙于公务,极少有时间关心你,从福建回来,这好似才是头一次仔细的看看你…”
他叹了口气。
卫安没有觉得这有什么,毕竟镇南王严格的算起来,对她实在是不错了。她再次摇头:“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什么事,去求您,您都会帮我,这便已经足够了。”
镇南王没说什么,喝了口茶,语气陡然变得冷了下来:“你这次受伤,是不是真的如同外头传言的那样,跟蒋家有关系?”
他知道蒋家父子在外头等着,也知道蒋家父子位高权重,可是就跟之前卫安想的那样,他也觉得,蒋家父子既然是来道歉的,那就该受得住这点等待的时间,因此并没有把他们当回事。
卫安点了点头,倒是并没有跟他一样体现出对蒋家父子的巨大敌意,轻描淡写的道:“之前还不确定,还是等到邹青都出来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说什么邹青收了别人的贿赂,因此才私底下瞒着蒋松文行事,这种鬼话,我是不信的。”
镇南王喝了口茶发出一声讥讽:“除非是吃了豹子胆了,否则这种这么大的事,谁家的奴才有这个胆子瞒着上头的主子去办?再说就算是真的邹青私底下瞒着去办的,他有那个本事吗?那些替他办事的可不是傻子,没有蒋松文的默认会替他办事!”
说到这里,镇南王又停了话头,看着面前的卫安,停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偏偏隆庆帝却不当回事,到现在还是把这件事高高挂起,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似地,这就令人值得深思了焦虑了。
归根到底,这件事没有皇帝发话,那就不能算在蒋松文身上,而不能算在蒋松文身上,那些有心人难免会根据隆庆帝这意思多揣测,觉得卫安是失了圣意,招来更多的麻烦。
他皱了皱眉头,最终只是长出了一口气:“既然现在锦衣卫和顺天府都只能拿出邹青的供词和那些人的供词,说明事情跟蒋松文无关,那这次,也只得罢了。”
卫安知道他在劝告自己这回要忍住这口气,轻声答应:“舅舅放心吧,我知道您的意思,不会现在就跟他们闹起来,或是让他们为难的。原本蒋子宁就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圣上的想法,他恐怕是最能揣摩准确的,这回他无非也就是觉得圣上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太有叫人多想的空间了,因此想过来做给圣上看的。说到底,他不是来跟我赔礼道歉,而是在给圣上赔礼道歉,叫圣上看看,他有多温顺听话,最好就是让圣上还能顺道看见咱们家的居高临下目中无人的态度。”
知道她都看得清,镇南王便也放心了,看了她一眼便点头:“你知道便最好了,圣上如今身体逐渐变得更差,听说这些天几乎都起不来床,人病了,精神一差,跟着情绪肯定便也要变差的,除了林淑妃,旁的妃嫔如今根本不能近他的身了。”
这些卫安都已经听说了,平安侯把这些消息告诉了平安侯夫人,平安侯夫人便又都转告了卫老太太,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到了她的耳朵里。
她知道隆庆帝现在的心思,无非就是既想要临江王快些来京城,把这件事定下来,可是又怕临江王真的被捧高了会不好控制,因此才既恼怒那些人弹劾临江王逾矩,又怕临江王是真的逾矩。
也因此对沈琛都比从前苛刻了许多。
她嗯了一声,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提醒镇南王:“舅舅,时间差不多了,虽然要他们等,却也不能给他们发作的由头…这回便要劳烦您了。”
蒋家父子之中,蒋松文应当不是那么难对付----沈琛早已经去打听过了,知道蒋松文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蒋子宁这颗大树才能一帆风顺,要说他自己,在工部也不能说是尸位素餐,是有才能的,可是在人情世故这一方面,却实在是显得有些段位不高。
要对付蒋子宁,不是一件轻易的事。
镇南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他再能耐,总不能鸡蛋里挑骨头,我小心些便是了,你尽管放心,等会儿他们也该来了。”
等交代完了卫安,他才背着手一路赶去了前面的花厅。
蒋松文和蒋子宁茶水都已经添过第二次了,正等的一肚子的气,见了他来,忍不住便讥诮的笑了起来:“王爷可真是贵人事忙啊,听说您早就已经来了,却拖到这个时候才出来…也真是难为了您了,大约是觉得我们讨嫌,因此才故意晾着我们?”
他说这话,镇南王却根本不接他的茬儿,笑起来摇了摇头,很是镇定自若的对着蒋子宁拱了拱手:“哪里话,哪里话?蒋大人这可是言重了,小王刚从京郊大营回来,还没摸着到底出了什么事呢,总得回去先问问我那外甥女到底是个什么缘故,所以才耽搁了,还请二位千万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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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8章 较劲
镇南王虽然比不上上任镇南王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总是如今大周仅存的唯一的一个异姓王了,地位自然崇高。
加上他为人虽然机灵不够,却守成有余,从来不曾做出过让隆庆帝猜忌的事,因此在隆庆帝跟前还是说得上几句话的。不然也不会兜兜转转,却总还能握着京郊大营了。
蒋子宁使了个眼色,让蒋松文收敛些,自己起来回了礼:“您说起这些,更叫我们汗颜了,今天我们来,正好也是为了解开这个误会的。”
他看了蒋松文一眼,一脸的惭愧,老态龙钟的又冲着镇南王行了个礼:“说起来,实在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的不是,竟然养出个这样目中无人的下人来,他们仗着首辅府里的势力,竟然私下里收受人家的贿赂,还敢收买王府下人谋害郡主,实在是胆大包天!”
蒋松文也很上道,一见老爹都已经开始这么说了,急忙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是,都是我的不是…”
他顿了顿,便急忙紧跟着又说:“现在外头都传言说是我指使的邹青…”他看着镇南王,面上的为难一点点堆起来,一个大男人似乎都像是要哭出来了:“您想想,我怎么会这么蠢?!指使自己的心腹去动手?!我实在是不知道有这回事,这阵子工部那边忙的很,快到年关了,各地的条子都递了上来,我们跟户部销帐忙的简直脚不沾地…再说,再说我跟郡主无冤无仇,我怎么会好端端的去陷害郡主呢?!这也说不通啊!”
镇南王就静静的立在那里看着蒋松文将各种表情都演了一遍,若不是之前就已经问过卫安,确定了蒋松文是真的跟这件事有关系,他几乎都要相信蒋松文的话了。
如他所说,一个首辅的儿子,一个是王府的郡主,两者之间一个外一个内,实在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他的确是犯不到卫安的头上。
镇南王等他说完了,才似乎有些苦恼的叹了声气:“说起来,小王也是茫然的很,才进了京便听说了王府出事的消息,原本郑王便不在,如今还不知道前景如何,王府只靠着王妃和郡主两个人撑着,我听说郡主出事的时候,真是…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看着蒋子宁和蒋松文,见蒋松文面上不以为然,便似乎不大经意的又道:“只是我听说竟然还有老首辅底下的人被牵连的时候,着实是吃了一惊了。”他垂下头,对着茶水吹了一口气:“毕竟那是尚书大人的心腹总管,听说平日里在京城也是极有脸面的,他既然都牵扯了进去,也就难怪外头都传言是…是跟尚书大人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