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了,和他父母还有他哥在一起。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估摸着他们一家人颜值都特高,坐在一起肯定特养眼。
乐言问我:“你呢?干嘛呢?”
“给你打电话呗。”我笑着说,“那你好好在家过年,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别接别人电话,把时间留给我。”
乐言笑出了声,低声说了一句:“幼稚。”
我嘿嘿地笑着,是挺幼稚的,但是我觉得乐言挺喜欢我这样。
我们俩没说多大一会儿,我听见乐言他哥喊他,乐言没说话,是我主动跟他说的再见。
跟家里冷战了那么久,终于回去了,这是好事儿,我不能打扰他跟家人相处。
我也没告诉乐言我这会儿在Maurice门口模仿雪人,知道他过年有人陪就行了。
晚上,我和我妈跟远在国外的我爸视频吃饺子,他去年刚过完年就被派到国外去了,得今年年底才能回来。
家里就我跟我妈,过年挺冷清的。
之前我不在家的时候我妈直接去我姥姥姥爷那儿住去了,也是过年了我回来了她才回来。
我妈对着视频里的我爸说:“你站起来给我转一圈,我看看你是不是又胖了。”
我爸就老老实实给他表演原地转圈,还跳了一段儿《天鹅湖》。
我妈被哄得开心了,决定等我爸回来每个月多给他发五百块的零花钱。
我们吃着饺子,开着视频,电视放着春晚,三口人一起吐槽菜市场一样的舞蹈和一点儿都不好笑的相声小品,就这样,慢慢腾腾地到了十二点。
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数之前我就打了电话过去,乐言真的是个挺守承诺的人,还真就把唯一的通话机会给我留着呢,在他们倒数十九八七的时候,我跟乐言说:“别说话。”
我们谁都不说话,听着那些人倒数,听着彼此的呼吸,听着窗外的爆竹声。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外面太吵了,我好大声地跟乐言说:“宝贝儿!新年快乐!”
乐言笑了,说我:“你管谁叫宝贝儿呢?”
“你啊。”我当着我妈的面儿就在这儿跟乐言调情,我说,“新的一年,我继续喜欢你。”
新年就这么来了,在乐言的笑声中,我说:“乐言,你笑得特好听。”
“你笑得也挺好听的。”
他夸我,我立马就膨胀了。
我跟乐言说:“新年了,你不给我点儿新年祝福吗?”
他祝我新的一年顺利写完论文顺利毕业顺利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
我说:“再祝我一个别的。”
“什么?”
“祝我顺利追到你。”
乐言没说话,但我觉得他在那边偷笑。
我说:“真的,论文我肯定能写完,毕业证书我一定能拿到,工作的事儿,再说,我不工作也能赚到钱,我今年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你追到手。”
外面鞭炮声,烟花声,那叫一个震天响。
我生怕它们太吵,盖过了乐言的声音,索性跑到卧室,扯开被子,蒙住脑袋。
我静静地等着。
后来乐言说:“那不如祝你,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偿所愿吧。”
19
得偿所愿啊!!!
我躲在被子里还以为我听错了。
可是,等我冷静之后再想,绝对没听错,乐言跟我说的就是“得偿所愿”。
而他知道我最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也就是说,他答应我的追求了?
等我再想问他的时候,他已经把电话给挂了,我不管不顾地打回去,是他哥接的。
他哥说:“你差不多就行了,乐言是我们家的。”
我抱着被子在床上一边滚一边笑:“哥,乐言是你家的,也是我家的,但归根结底……”
“常一行。”这回是乐言的声音。
我瞬间激动起来:“你刚才跟我说祝我得偿所愿。”
“我知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
乐言非常不给面子地说:“那只是一个笼统的祝愿,至于实际上能不能实现,这得看你自己的努力。”
我一拍怀里的被子说:“我都多努力了!”
“你论文还没写完。”乐言说,“大学还没毕业。”
我没懂他的意思,他继续说:“有些事儿不适合今天说,等见面再聊吧。”
于是,乐言就这么吊着我,一直吊到正月初五,这几天里,我都快被他吊得断气了。
正月初五,我一大早就到Maurice门口守着,等了一个多小时乐言才来。
他看着在门口瑟瑟发抖的我,皱着眉问:“你几点过来的?”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还看了看时间,我也看了看,八点五十八。
“刚来。”其实我都来了一个多小时了,这会儿冻得脚都成冰块儿了。
乐言带着我进屋,瞬间暖气就涌了过来。
我脱了大衣从休息室拿了小毯子过来把自己围住,然后趴在吧台看他。
他一边准备营业一边瞥了我一眼。
“干嘛一直看着我?”乐言问。
我说:“你记不记得过年那天你跟我说什么了?”
我等着跟他见面聊呢。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想说:“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说。”
我摇摇头:“王尔德曾经说过,只有乏味的人才会在早餐时才华横溢。我们不能做那种人,所以,请现在就说爱我吧。”
乐言笑了:“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要说爱你?”
说真的,乐言很讨人喜欢,但也真的很会气人。
我说:“那好,那就算你要拒绝我,也现在说。”
我都等了好几天了,一分钟都不想再多等。
让他收拾完、做好早餐、我们坐下开吃,少说还得将近一个小时。
我这人急性子,我不等。
爱也好,不爱也好,我立刻马上就得有个说法,然后,我好尽快决定是以他男朋友的身份继续爱他,还是以他追求者的身份继续粘着他。
乐言说:“那天我说你论文还没写完,大学还没毕业,记得吧?”
我点头,他说得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乐言问我:“你真的知道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吗?”
“你是觉得,我还太小吧?”我能懂乐言,能懂他的好,自然也能懂他的顾虑,“你觉得我太年轻,还没进入社会,还没见过更多的人,还没经历那么多事情,现在就说爱你,只是因为我只见过你。”
乐言先是看着我,后来垂下了眼皮。
我知道我说中了。
早就说过,其实我挺懂乐言的。
我说:“你觉得你比我大十岁,你想要的感情是很稳定很踏实能一旦开始直到生命终结也不会结束的那种,你认为我只是一时间心血来潮,等热情退了,爱情也没了。”
乐言还是不说话。
他的手指轻抚着手边那本书的书页,灰黑色的封面上印着金斯堡的照片。
我记得这本诗集里金斯堡写过一首关于同□□情的诗,里面写到“柏拉图爱侣何人,阿斯特尔是他的晨星”,写到“一个男人能爱另一个男人,这是何等的仁爱”。
至少在此刻我能确认乐言就是世界对我仁爱的结果,能确认他就是我的晨星。
我说:“我不能对你承诺什么,因为我没有资格,就像你说的,跟你相比起来,我太年轻,太不值得一提,我没办法对几十年后的事情下注,那是对我们两个人的不负责。但我至少可以告诉你,此时此刻,昨天今天和明天,我都爱你,我被你吸引,就像之前那个梦一样,不知不觉间,你把我的心都给挖走了,还藏起来不肯还给我。”
我趁着乐言发呆的时候,拉住他的手,我说:“如果我是个诗人,肯定要为你写首诗,就写我遇见你的那天,雪地里开出了艳红的玫瑰。”
21
乐言对我说:“如果是十年前,或者五年前,我可能会因为你的这些话答应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