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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199)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如今上头一直有人在盯着,府里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失败了。

数十人跟在玄衣人身后,放轻脚步无声无息地上了二楼。

最尽头的雅间是关着门的,两个府兵对视一眼,齐齐飞脚踹开了门,挥舞着长刀闯了进去。

里面,白衣公子凭窗而立,回过头来淡然一笑:“你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一点都不优雅。”

玄衣人冷笑:“楼阙,你果然还活着!不过你放心,这一次我保证你会死得很优雅!”

那白衣公子正是楼阙。眼看门口已被敌人封住,他不慌不忙,回到桌前坐了下来:“我死得优雅不优雅不知道,但是你——凭你的身份,皇上应该会给你留点儿最后的体面。”

“哈,”玄衣人仰头大笑,“你是在做梦吧?最后的体面?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配得上我为你偿命?”

楼阙语气平淡地道:“配不配得上,你心里清楚。”

玄衣人身形一僵,随后又冷笑起来。

他推开拦在前面的府兵,走到了楼阙的面前:“你若活着,确实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可是你要死了!你死了,皇上最多骂我一顿,削爵、降职、禁足,做到这些已经是极限了,我迟早还会东山再起!皇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人跟我过不去?要知道,你死了以后,我……”

楼阙截住他的话头,微笑道:“我死了以后,河间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你?!”玄衣人一惊。

但他随后又笑了:“原来你跟那个废物联手了?可他又算是什么东西??”

楼阙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啜饮着:“河间王算什么东西,你心里也很清楚。”

玄衣人冷冷地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又冷笑道:“故弄玄虚!我先杀了你,再杀他又何妨?——动手!”

“不急。”楼阙慢慢地抬起了头,仿佛全然没有看到那些府兵的长刀已经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不急,”他继续说道,“在今天你出门之前,我的性命确实不值什么。可是你今天出门了,你带着人来杀我了——后面的事,已经由不得你了。”

玄衣人抬手止住了身后的府兵,冷声追问:“什么意思?”

楼阙向他一笑,不慌不忙地道:“此时此刻,你身边那几个恶事做尽的亲信,恐怕已经进了大理寺了。他们,差不多也该是时候恶贯满盈了。”

“大理寺的人……”玄衣人的声音变了,“你故意出现,是为了引我出来,好让大理寺到我府里去抓人?你跟大理寺那帮老贼也有勾结?”

“不错。”楼阙坦然承认。

玄衣人迟迟没有再说话。

楼阙见状便好心地向他解释道:“西池的事,皇上早知道是你做的,只是缺乏证据而已。等大理寺把案子审明白了,你也就可以定罪了。”

玄衣人跨前一步,厉声道:“既然如此,我更要在定罪之前先杀了你!”

“你杀不了我。”楼阙笃定地笑了笑,抬头看向窗外。

玄衣人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你少故弄玄虚……”他烦躁地转过头来。

一句话尚未说完,楼阙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还是那么冒失啊!”

变出意外,府兵们齐齐涌上前来,却又被楼阙警告的目光逼得连连后退。

楼阙低头看看那个气得发颤的玄衣人,嘲讽地笑了笑:“你说得没错,只要我死了,皇上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我不会死。”

“你会……”玄衣人咬牙切齿。

楼阙笑了一声:“你呀,没有皇上的韬略和胆识,却偏要学皇上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这不是自寻死路么?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见皇上!”

“慢着!”玄衣人忽然高声叫了起来。

楼阙把长剑往他的脖子底下送了送。

那玄衣人竟然没有退缩,仍高声叫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进你设下的圈套吗?”

“不然呢?”楼阙微笑着问。

玄衣人冷笑一声,挺直了胸膛:“你的女人,住在城门口齐家客栈,对不对?”

楼阙脸色微变。

玄衣人得意地大笑起来:“不想她死,就乖乖放了我!”

第116章 太子殿下

御书房中,皇帝接过大理寺递上来的卷宗,翻看了两页,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昏厥。

“半年时间,二十余次刺杀——疯了,他简直是疯了!”

大理寺卿俯伏在地,小心地道:“定北王年轻气盛,又一向以长子自居……皇上对楼状元宠爱太过,定北王难免心中不平。心不平,则祸乱生。”

皇帝霍然起身,“哗啦”一下子把书案上的奏章书籍笔墨全部挥到了地上:“心不平,他就该做出一两件功绩来,让朕看到他的本事!小小年纪,一不曾有功于社稷、二不曾有益于黎民,偏学了一套阴险歹毒的心思手段来,妒贤嫉能、动辄杀人,朕如何能容他!来人——”

在旁伴驾的宁丞相忙跪了下来,急道:“皇上请暂息雷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皇帝闻言怒气更盛,不顾情面抬脚便踹在了老丞相的肩上:“从长计议?如何从长计议!他杀了朕的……难道朕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不成?!朕是君、是父,难道连一个逆臣孽子都不能处置吗!”

“皇上!”宁丞相伏地大哭,“臣请皇上为天下计!楼状元已死不能复生,您便是赐死了定北王,也已于事无补啊!皇上膝下子嗣不丰,若是处置了定北王,将来这万里江山又该付与何人啊……”

皇帝抓着案头唯一一只不曾摔落的纸镇,落下泪来:“不处置他,难道默认了他这样丧心病狂排除异己?孽子如此品性,让朕如何放心托付江山!”

大理寺卿跪上前来,苦劝道:“皇上,清河王性情疏淡,无心天下,将来能承大统者唯定北王一人而已!今日定北王虽有过犯,也只能小惩大诫,非但不能杀伤,亦且不能公诸天下,否则朝廷内外,人心难安啊!”

“小惩大诫,不能杀伤……哈,”皇帝颓然地坐了回去,“今日他犯下如此大罪,朕却连惩戒他都要顾前顾后;异日他若嫌朕活得太久了,做出害父弑君的事来,你们是不是也要视而不见?为了江山安稳……江山交到这种畜生手里,如何能安稳!楼明安狼子野心,与二十年前弑君篡位的那个逆贼又有何区别!”

皇帝说到最后已是悲不自胜,涕泪横流。

两位重臣知道他已伤恸欲绝,一时也不敢多劝,只得安静地俯伏在地上,静等皇帝自己想通。

最后的结局是毫无悬念的,身为皇帝,他必须想通,也一定会想通。

但这个想通的过程必定是十分痛苦的。

皇帝趴在空荡荡的桌案上,想着这二十年来的牵肠挂肚,想着那个昙花一现的、处处给他惊喜让他意外的、被他寄予厚望的少年书生,心痛如绞,老泪纵横。

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少年乡试夺魁,初次游历进京,那时是何等俊逸出尘、何等意气风发!

那个孩子,比他先前想象过的任何一种模样都要好,不曾辜负他二十年前的苦心、更不曾辜负他二十年来的挂念……

可是现在,所有的美好都戛然而止了。

因为他的爱重、因为他寄予厚望,所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折损在了一场肮脏的阴谋里。

曾经烜赫一时,最终却消失得无声无息,连一句话都没能留下。

他甚至尚未来得及娶妻生子。虽有一个备受诟病的女人——对了,那个女人也死了,连同尚未出世的孩子。

投水殉情?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选择殉情而死?尤其是她腹中还怀着孩子!

好一个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楼明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好狠毒的心肠!

皇帝手中攥着佩剑的玉柄,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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