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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妾身邀你扛牌坊(53)

作者: 梦中说梦 阅读记录

果然都是寻常渔家的东西。

好在郑娴儿从来不是什么做不得粗活的千金小姐,烧火做饭这些事还难不倒她。

船上的柴草有些潮湿,生火的时候费了一点儿工夫,但到底还是生起来了。

楼阙很快又钓上了几条小鱼,丢在篓里活蹦乱跳的。

郑娴儿跑过去把那几条鱼拿了过来,顺便在楼阙的腮边偷了个吻:“太棒了,你好能干!”

楼阙心情大好,嘴角翘得老高:“无须谬赞,跟你势均力敌就好。”

郑娴儿笑呵呵地回到炉边,利索地把小鱼收拾干净了,扔进锅里。

回来的时候,正看见楼阙高高地举起了钓竿,不远处一条尺许长的鱼正在水面上疯狂地窜来窜去。

“娴儿,快来帮忙!”楼阙大笑起来。

郑娴儿忙跑过来跟他一起拉着鱼线一点点往后拽,没多久便把那条噼里啪啦乱蹦的家伙拉到了船上。

是条不小的青鱼。

楼阙把那倒霉的鱼抓在手里,郑娴儿便凑过去小心地摘下了鱼钩,大笑:“这下子不用担心吃不饱了!收工,杀鱼去!”

这么大的活鱼当然要交给楼阙,她才懒得费劲收拾呢!

楼阙知道这女人要躲懒,当下也不揭穿,抬脚将钓竿踢到一旁,乐呵呵地提着大鱼同她一起回到了船尾。

郑娴儿殷勤地往盆里舀满了清水,然后便蹲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楼阙的表现竟让她大吃一惊。

这么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公子哥儿,杀起鱼来竟是半点儿也不含糊,刮鳞剁鳍掏内脏,那叫一个干脆利索。

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了,郑娴儿和那条鱼都还没回过神儿来呢!

那条鱼已经彻底老实了,郑娴儿还在双手托腮,看得出神。

楼阙把鱼放到炉子旁边烤着,笑问:“看呆了?”

郑娴儿诚实地点了点头。

楼阙洗了手,回来用冰凉凉的湿手捏了捏郑娴儿的腮帮子:“我会的手艺可不止这一点半点。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嫁给我赚翻了?”

“是啊,谁要是嫁给你,那真是赚翻了。”郑娴儿笑着捧了他一句,心里说不出是甜还是酸。

楼阙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随后便低下头去摆弄那条青鱼去了。

锅里的鱼汤已经“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泡,青鱼却还远远没有烤熟。楼阙耐心地坐在炉边翻烤着,神情专注。

郑娴儿走到他身旁蹲了下来,出神地看着他被炉火映红了的脸。

楼阙用勺子舀了一点点鱼汤送到她的嘴边:“尝尝,鲜不鲜?”

郑娴儿忍着烫,小心地抿了一小口,立时笑得弯起了眉眼:“好喝!”

楼阙闻言一笑,一边烤鱼一边从锅里舀了一碗汤出来给她:“你先喝着,青鱼烤好了再一起吃。”

“等你一起。”郑娴儿不肯接碗。

楼阙立刻又笑了起来:“不错。一家人就该共桌而食才有趣味。”

郑娴儿朝他翻了个白眼,唇角却又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让她着迷了。

能跟这么个人做一晚夫妻,她实在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哪怕是假的呢。

青鱼终于烤好了。楼阙用竹枝穿了一块递到郑娴儿的手上,又把那只大陶盆倒扣过来权当饭桌,两人面对面坐着,一人捧着一碗鱼汤,相视而笑。

真好。

不管是烤鱼还是鱼汤,都没有府里精心烹制的菜肴那样精致,但这种不加修饰的鲜香,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煮汤的小鱼里面有不少硬刺,楼阙把郑娴儿的那碗汤端了过来,细细地替她把刺都挑好之后才递还给她:“慢一点喝,小心刺!”

郑娴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从未被照顾过的人,乍然遇上这种事儿,容易泪崩。

为了怕楼阙嘲笑她,郑娴儿仰起头假装看天上的星星,硬把眼泪憋了回去,换上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你少咒我,我活了这么大,还没被刺卡住过呢!”

——当然了,那是因为本来也没多少机会吃到鲜鱼。在娘家的时候,一年也未必能喝到一次鱼汤,还不一定有她的份。

没办法,穷嘛!

郑娴儿莫名地想起了从前的事,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就一直那么傻兮兮地笑着。

这顿饭吃得很慢很慢,两人却并没有说太多话。有好几次郑娴儿抬头看楼阙的时候,他也恰好在看着她。

目光相触,两人各自含笑避开,谁也不问对方在想什么。

锅里见底的时候,岸边和河中的灯火已不知变换了多少次。

郑娴儿这时才注意到河中的船只渐渐地多了起来,除了像他们这样的乌篷船之外,还有白篷船和一些装饰得很漂亮的小画舫,悠悠地在水上漂着。

回到炉边洗了锅碗回来,看见楼阙已在篾棚里躺了下来,郑娴儿便也跟着进去,躺在了他的身边。

乌篷船真是小啊,两个人身子在棚里,头就露在了外面,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斗。

秋夜的天很高、很远、很冷。

郑娴儿对星星并没有什么兴趣。她只管借机往楼阙的怀里蹭。

旁边时常有船只经过,这会儿想干点别的恐怕不合适了,但悄摸摸地吃点儿豆腐还是可以的。

郑娴儿不肯错过任何一丝机会,尤其是想到楼阙明日便要启程赴京,她便恨不得把他榨个干干净净,生怕给他留下一丝偷腥的机会。

远处渐渐地有声音随风飘了过来。

似是人声喧哗热闹,中间还夹杂着丝竹之音,熏人欲醉。

郑娴儿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熏人欲醉”的也许是两岸的桂花香气。郑娴儿是个俗人,旁人都说桂花清雅高洁,郑娴儿却只觉得那香味呛得人嗓子发干,头昏脑涨。

楼阙显然是极喜欢这种意境的。此时他正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星星,手指在船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似乎在应和着某一处的节拍。

这么说,是真有丝竹声了?

郑娴儿有些疑惑,起身四下张望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

“喂,你该不是要作诗吧?”郑娴儿忽然觉得有点怕。

没有原因,听见人作诗她就怕。

楼阙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郑娴儿估摸着自己猜错了,忙讪讪地道:“不是最好……”

“如果是呢?”楼阙来了兴致。

郑娴儿立刻拼命摇头:“你要作诗,我就跳河!”

楼阙拍着船沿大笑起来。

郑娴儿撇了撇嘴,低声嘟囔道:“骚客诗人什么的,最可怕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向后趔趄,果然是很害怕的样子。

楼阙好笑地伸手将她拉了回来:“放心吧!骚客诗人跟骚客诗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作诗,跟美人儿在一起的时候——”

他的声音顿了一顿,郑娴儿立刻追问道:“跟美人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样啊?”

楼阙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也作诗。”

郑娴儿立刻噘起了嘴。

楼阙翻身将她压到下面,低笑:“作你喜欢的那种诗,‘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之类的。”

郑娴儿“哈”地一笑,心情大好。

这时小船不知怎的贴在岸边不走了。楼阙只得起身用手桨划了几下回到河中央,然后又回来重新在郑娴儿的身边躺下:“今晚,高兴吗?”

郑娴儿往他胸膛上蹭了蹭,笑而不语。

楼阙搂着她的腰身笑问:“你找到牛郎星和织女星了吗?”

郑娴儿眯起眼睛找了一阵,“嗯”了一声。

楼阙笑道:“古人有词云‘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的便是牵牛织女的故事。他们两个一年才得见一次面,万万年来情深不移,很多诗人都喜欢作诗赞美他们,世世代代传唱不休……娴儿,我此番去京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我心里始终想着你,你心里也始终想着我,如此一来咱们其实也不算分开,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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