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外戚的自我修养(宅斗)(44)
王良玉故意装作不信:“那……那如果皇上答应了赐婚,怎么办?”
李纪和笑道:“不会的,我那日在梅寮已经和顾姑娘说清楚了,我已有心悦之人,顾姑娘也说都是误会了,她并没有嫁给我的心思。”
“哼,她说你就信,我看她对你可是十分上心。”
“玉儿,你别胡说,坏了顾姑娘的名声。”
“哼,我胡说?你看,你都开始在意她的名声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鹤川低头看顾明珠,眼里含着揶揄的笑意:原来如此?
顾明珠无奈,斜眼看他:大哥,能不能素质偷听,不要开小差。
程鹤川嘴角噙着一缕忍不住的笑意继续偷听。
剧情峰回路转,王良玉似乎没在闹了。
只听她娇滴滴道:“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玉儿,你放心,我母亲本就有和辅国公府联姻的意思,我妹妹……我妹妹并没有嫁入你们王家的意思,自然要落到我们身上。”
“恩,我信你。”
这句话说完后,对面就没了声音,顾明珠往墙上又挤了挤,心想难道走了?
程鹤川瞟了顾明珠一眼,掸了掸衣服,推门便出去了。
顾明珠想了想,留在了原地没跟出去,她打算继续偷听。
果然,没多久对面发出了推门声和人倒地的声音。
什么情况?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王良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慌。
程鹤川不紧不慢道:“我的未婚妻在这里和人幽会,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谁,谁是你的未婚妻,我父亲早就想和你们家解除婚约了,你别胡说。”
“哦,可是你的婚书还在我手里。”
王良玉没出声,李纪和惭愧道:“鹤川,对不住,但我和玉儿,我们……”
程鹤川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纪和,你放心,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只是,我与王姑娘婚约之事,必然得有个了解。”
王良玉追问:“怎么了解?”
“自然你拿到你父亲亲笔所书的退婚书了。”
“退婚书?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除此之外,我还要白银一千两。”
王良玉心里不禁鄙夷,永宁侯府果然落魄了,竟然连一千两白银都张嘴讨要。
“没问题。”
“啊,对了,我幼时去辅国公府做客时,曾经在老国公的书房里看见过一副姚成之的《皑皑山雪图》,十分喜欢,那就这三样吧。”
“山雪图不行,那是我爷爷生前最喜欢的字画,他去世后,便被父亲收入库房了,谁都不能动。”
“那这就要看王姑娘的本事了。”
王良玉咬唇,犹犹豫豫地看了李纪和一眼。
李纪和马上道:“鹤川,我那里也有一副姚成之的……”
“不必说了,我只想要那副《皑皑山雪图》,若不行,此事便不必再谈了。”
“慢着。”王良玉深吸了一口气,“你确定只要退婚书、白银一千两和《皑皑山雪图》这三样,不会再变了吧?”
“自然不会。”
“好,我答应你。”
程鹤川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后道:“姑娘准备好了,可随时派人通知我,那在下便不打扰两位了。”
过了一会又听到了推门声,顾明珠想了想,不敢再呆,趁着程鹤川往外走的时候,也推门离开了隔壁的房间。
张嫣已经不在刚刚的地方,大概吹了一会风便原路回去了。
程鹤川走得飞快,顾明珠在他身后差点没追上。
“哎,你走慢点。”
“你跟着我做什么?”他头也没回,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就,习惯性地跟一下咯。
“我,我哪有跟着你,这就这么一条路,我也要下去啊。”说完觉得这个理由十分不错,还得意地抖了抖小眉毛,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程鹤川侧过身,沉默地回头看着她,顾明珠没想到他回头这么迅速,两条抖得正欢的小眉毛一时间僵在了脑门上。
程鹤川很想冷着脸当没看见,可偏偏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像一只小蝴蝶,总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他长长叹了口气,双手撑在面前的栏杆上朝远处看去。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卑鄙,用婚事要挟一个女子。”
啊?大哥,你都被戴绿帽了,想得居然是这么二五不着六的事?
她觉得程鹤川很奇怪,充满矛盾的那种。
退婚要女方家出具退婚书,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一千两白银,物质补偿,可以理解,一副山水图,精神损失费,也没啥问题。
“不会啊,都是你应该得的,不对啊,你的反应很奇怪,难道你不应该……”
“应该什么?打他们一顿吗?”
对啊,冲上去来一顿竹笋炒肉。
顾明珠点点头,眼神带着点同仇敌忾的味道,像是要鼓动他去做坏事。
第38章 第 38 章
38
程鹤川失笑:“我们俩家是从小定亲,我十四岁之前一直生活在边关,后来回了京城,也只去王家拜访过一回,这么多年来,王家一直想和我退亲,只是碍于面子和名声,先拖着罢了。”
“所以他们找到下家了,就急匆匆地想和你退亲了?”
啧,捧高踩低。
“一个是福荣公主的嫡长子,一个是落魄的、可能连爵位都保不住的孤家寡人,世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那不一定了,他们家就这么看死了你,觉得你再无翻身的机会,不过是狗眼看人低。”
顾明珠更加气愤,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圆圆的。
程鹤川眼里含着笑意,嘴角微勾,但这愉悦的心情和脸上的笑容都十分短暂,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眼里划过一丝遗憾和怅然。
他扭头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突兀、不合时宜的“侠义感”。
她会因为出身被人看不起而“愤怒”、会因为仗势欺人而奋不顾身、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把自己陷入麻烦中。
现在,还会因为一个不那么熟识的自己,而同仇敌忾,气得眼睛都圆了。
“这是我的事,你这么气愤做什么。”
程鹤川心里明明是感激这种好意的,可他嘴上却十分抗拒,四年前从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回京后,他常常觉得寒冷,伴随着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与恐惧。
他独自一人摸索着长大,忍受名为“同情”实则“看不起”的眼神,慢慢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情,也习惯了拒绝别人各种缘由的“好意”。
他的血液中流淌着一种近乎毁灭的“愤怒”,午夜梦回之际,他从噩梦中惊醒,胸口澎湃着的两个字,唯有“复仇”。
因此,他不觉得自己冷硬地拒绝她的好意有什么问题,他在一根随时会粉身碎骨的独木桥上行走,和所有人交好,也拒绝对任何人展露真心。
大概是被他忽然的冷漠惊到了,眼前的女孩慢慢皱起了小脸,苦恼地思索了一下后便耷拉着脑袋转身就要走。
这一刻,他忽然有点慌神。
好像第一次意识到,他做了一件不那么正确的、违背真心的事情。
“等等……”他右手微微抬起,又马上放了下去,垂在身侧握紧松开,反复几次才道,“你刚刚听到的事……”
“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顾明珠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本想跟他生气。
可转念一想,未婚妻隔墙表演私会情郎的好戏,程鹤川估计是心情不太好,算了,放他一马,不跟他计较了。
“你可以和别人说。”
咦?
程鹤川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真的不在意被人戴绿帽,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暴露了他的紧张。
我信你个邪。
“说了不会说,就谁也不会说,你不信任我是你的事,我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你也不用这样试探我,没意思。”说完她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把我的发簪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