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娇宠(重生)(13)
“把药喝了。”说着,他用另一只手去帮她坐起来,又将那碗药递到她嘴边。
云许伸手去接,药碗却被他往后移开,她的手凝固住了。云许抬眸凝视着他,两人对视了良久,直到她的眼睛开始泛酸,他才把药碗移了回来,又递到了她的手里。
他刚刚,本来是要亲自喂她的吧,最后却放弃了。
如果她真的感受不出来什么,那她是不是太迟钝了?或者,太虚假了?
云许一口气咽下刺鼻而苦涩的药汤,她要快点好起来,让他早点离开。
从老郎中那里拿来的药熬了三次,云许喝了三次,总算是把病痛压了下去,也能正常说话了。
在陈大哥家滞留了三天,云许的身子渐渐恢复,第三个傍晚,她甚至进了厨房。陈大哥杀了一只鸡,被她们炖了汤。
齐循第二天夜里便返回了尧绍城,走的匆忙,没有辞别,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云许没太在意,心想这样也好,总比当面送他离开要好。他有很多事要谋划,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势力如何,但云许清楚,他走的那条路,很艰难。
云许明白,云媛上一世的死,与齐循有关,至少她不愿入宫证实了一点,太子败了。
云媛为了保命想再次将她推入火坑,完全不顾及她的生死,云许真地,彻彻底底地,死心了。
她决定再也不管云媛,不管云家,被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和抛弃,她真地,完完全全地,醒悟了。
云家人的生死,与她无关。
齐循和韩丰庭的策画,也用不着她挂心。
她可以了无牵挂地离开,完成娘亲的遗愿,与阿玉彼此照拂,好好地度过此生。
所以,他走了,那便走了罢。
第11章 相思
马蹄没入黄沙,云许一行人穿过广垠的戈壁滩,在离开尧绍城约摸二十天的时候,终于到了丹系城的边界线。
“云姑娘,到了。”车夫赶马的动作未停,朗声对车内的人道。
云许和阿玉同时掀了车帘,往外望去,不远处,有几缕烟雾袅袅升起。
“姑娘,终是到了。”
阿玉的声音略有些疲惫,却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日头刚起,斜斜的照射下来,云许轻抬玉手,堪堪放于额前,挡住了有些灼目的晨光。
她眺视南方,良久后樱唇轻启,问车夫道:“从这里南下,是不是很快就能到西擒了?”
“回姑娘,从这里南下,不出一日便能到西擒。”车夫答,“不过,从尧绍都城到西擒,却不走这条路,由此路去西擒,会多出五日的路程。”
云许听罢,了然地点点头,放下帘子,端着身子坐正。
“韩公子以前驻守的地方,”没等阿玉询问,云许就先开口解释道:“就是那处。”
马车悠悠前行,辽阔的土地上,一支流民队伍在距离马车不到五十米处缓缓行进,浩浩荡荡,面朝西边,他们的目的地,也是丹系。
阿玉收回视线,感叹道:“这已经是第五支了。”
云许没接话,阿玉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流民来自西擒,那里,就要变天了。
“这一程路,到处是官兵和流民,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阿玉很敏锐,几乎是一语成谶。
时间点提前了。
前一世,辽国王联合北方匈奴王大举进犯尧绍,韩大将军驻守北边,被匈奴大军拖住,与其恶战月余,无暇顾及别处。
辽国蓄谋已久,来势汹汹,西擒守城军连连溃败,眼看就要攻下这道最后的防线。
后来,是齐循主动进宫请命,立下生死状,率领两万骑军,由尧绍城出发,前来御敌。
他领兵出征那日,是八月初八。
而此时,还不到三月份。
自从他们进入丹系城境内,愈发察觉局势紧张,大战到来前的平寂,压抑的让人颤栗。
她不由地心惊,那两人,准备好了吗?
云许移到马车前端,打开前方的帘子,对车夫焦炙道:“快些走,到前面有人的地方放下我们,你先进城,去帮我做件事。”
车夫听出云许话中的不安,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不过他到底是将军府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能极力保持镇静,于是道:“云姑娘莫急,上路之前公子吩咐我,叫我一定照料好你们,姑娘有事尽管交由我去做,我定当竭力而为。”
听罢,云许连点两下头,随即返回车内,坐正。
“翩翩,发生了何事?”待云许坐回原位,阿玉才担忧问道,“汗都急出来了。”
一边说着,她掏出一块方帕替云许轻轻擦去额上的浮汗。
云许骤然紧绷的神经随着阿玉的动作慢慢抒缓下来,她这才惊异地发现,她的心,竟是如此牵挂,又放心不下他。
等彻底恢复平静后,云许才对阿玉道:“无事,晚些说与你听。”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自乱了阵脚。”
听着阿玉的教导,云许暗暗懊恼,重活一世,有些东西,她还是没太学会。遇到大事,她还是不够镇定,这样下去,她还怎么守护身边的人。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处事不惊,才能说保护的话。
“许儿明白了。”
说这话时,她的眼眸里,已尽是坚定与镇静。
云许和阿玉在丹系周边村庄住下,车夫骑马先入城,将云许写给齐循和韩丰庭的信飞鸽寄出。
她们又在城外滞留了半天,在第二十一日的傍晚,两人才终于通过关卡,入城找了家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
***
诺大的侯府隐在夜色下,几近无声。
书房里,韩丰庭立于案前,一身统领军装让他愈发英气逼人。
在他对面,齐循坐于书案后,骨节分明的双手,将一张信纸摊开。内容早已读完,却舍不得放下。信上的字,如她的人一样,娟秀姣好。
不由地想起那日她在院中熟睡的娇憨模样,让他有片刻的恍惚。
算一下日子,她确实已经到了丹系。
“我怎么觉得云姑娘知道些什么。”韩丰庭皱着眉,十分不解,看了眼对面沉默的人,他觉得他找到了原因,“你告诉她了?”
齐循未抬眼,依旧盯着手里的东西,淡淡道:“没有。”
而后,像是想到什么,他勾起唇角,说:“她很聪明。”
“仅靠流民和军队的异常就能看出这些,确实聪明。”韩丰庭顺着齐循的话道。随后,他大大咧咧地寻了个椅子坐下,切换到两人日常打趣模式,道:“等你去了西擒,便可以去看她了。”
“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
齐循没理会他的话,眼眸中掠过一丝痛色,那天的不告而别,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和她之间,没有可能。
离开时,她还生着病,嗓子还没完全好,他却将她抛下,甚至连句道别的话都没说。
原本打算将她送到丹系再回城,但病发的突然,他不想吓到她,所以连夜折返了回去,在城外的破庙里待了一夜。
刺骨的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
齐循把信纸对折,置于书卷下,站起身来,对韩丰庭道:“肖今已经出发了,不出七日,西擒守将就会递上折子,请求朝廷增派援军。”
肖末奉命前去转移民众,辽国朝廷里安插了他们的人,辽国王本就预谋攻打尧绍,他们只用轻轻“助推”一把,这仗,也就能引起来了。
“韩伯伯那边,可都准备好了?”
周边小国一直安分守己,尧绍渐渐松懈了对军队的训练和对将士人才的培养,是以除了韩大将军外,尧绍几乎无可用的将领。这回两国联合起来进犯,韩伯伯守在北方,朝中便无人可去与辽国相抗。
这是一次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他们必须好好把握。
韩丰庭神色一凛,严肃道:“全军待命,就等匈奴大军南下。”
齐循满意点点头,随即又道:“宋大人那边,明日我还得亲自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