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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者(164)

作者:折一枚针/童子 阅读记录

接着,汤泽眼锋一转盯住逐夜凉,对岑琢说:“卧底明明是司杰,他却骗你是田绍师,这种人你还把自己交给他!”

岑琢局促地舔了舔嘴唇:“哥……”

汤泽有不好的预感,紧锁眉头。

“逐夜凉没骗我,”岑琢低声说,“说谎的是我。”

当时,在九楼会议室,逐夜凉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他,俯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我的人是司杰。”

第二句,“如果你相信我,就告诉你哥,那个人是田绍师。”

岑琢选择了相信他,无条件的。

“哥,是我骗了你,但田绍师确实是叛徒!”

汤泽难以置信,一天之内,他最相信的两个人先后坦白了对他的欺骗,还有须弥山的熄灭,仿佛众叛亲离,他几乎要站不住。

“牡丹狮子,岑会长,”这时司杰开口,“迎海的战书已经到了,窈窕娘钟意携百艘战舰、千具骨骼、万名战斗人员组成的大军,将从裳江口溯游而上,南方的鲸海堂宣布参战,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逐夜凉知道,天下被搅动了。

“天下搅动了,”司杰说,胸前的机枪口悄然探出,“北方的伽蓝堂、东方的窈窕娘、南方的鲸海堂、西方虎视眈眈的七芒星,和位于天下中心的染社,这场大战将改变八荒六合的格局。”

他的话使岑琢战栗,背后阵阵发冷。

“这样的大战,足以令群雄逐鹿,有志者一统天下,”司杰直视着他,“岑会长,你说过,要创造一个和平稳定的‘国家’,这是你的机会。”

“够了!”汤泽不想再听见他的声音,举起枪,“司杰,你为了马双城背叛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待叛徒的。”

司杰笑了:“答应马双城的,我已经做到了,”陡地,他改变枪口的方向,对着自己的下颌,“社长,不用你杀,我自己去死。”

汤泽登时变色,一秒钟的迟疑都没有,纵身向他扑去,同时砰地一响,特种弹击碎脆弱的人体组织,炸开一朵血花。

汤泽颓然扑在那滩血上,手上、脸上,一片夺目的艳红,岑琢看着他怆然若失的脸,那上头的血仿佛是序幕,预示着即将掀起的一场血浪。

血糊在的睫毛上,凝住了,睁不开眼,暗红色的黑影中,贺非凡做了一个梦。梦里是记忆中的一天,他开着车,丁焕亮坐在旁边,窗外是略显萧索的江景,一辆核动车一闪而过,是戴冲。

丁焕亮让他停车,解开安全锁下去,那个风骚的蓝眼睛小子在摘花,一大捧马蹄莲,雪一样铺在脚边。

“传言居然是真的,”丁焕亮打招呼,“不近男色的拘鬼牌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成天给社长弟弟送花。”

戴冲回头看他,没应声。

“我说,不少人在这儿目击过你了。”

“那又怎么样,”戴冲一副作天作地的口气,“老子摘老子的,随他们关注。”

“你就不怕人家说你不要脸抱大腿?”

“哈,”戴冲冷哼,“说这话的人才是想抱腿想疯了,可惜连裤脚都摸不着。”

丁焕亮盯着他敞开的衬衫领口,一片汗涔涔的发达肌肉:“都说你不喜欢男的,跟岑琢是没办法。”

戴冲抱着马蹄莲长长的茎秆直起身,一幅浓墨重彩的画似的:“你觉得凭我的性格,可能干不愿意的事吗?”

丁焕亮蹙眉:“真喜欢岑琢?”

戴冲擦过他,去开后备箱。

“在猛鬼城,”丁焕亮怀着一丝恶意,“岑琢疯了一样想逐夜凉,我一骗他,他就哭,你见过那样的岑琢吗?”

戴冲见过,但没必要告诉他。放好花,他把衬衫袖口翻下来:“丁焕亮,岑琢身上那些伤,每一处我都见过,”他穿上西装外套,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我想象得出动手的人有多恨他。”

一股寒意爬上背脊,丁焕亮挤出一个笑:“每一处……都见过?”

他是在嘲笑,嘲笑戴冲送了这么多花,都没近过岑琢的身,“迟早,”戴冲说,“会见到的。”

丁焕亮轻笑着点头,转身往回走:“有空喝一杯,戴秘书。”

戴冲去开车:“少找岑琢的麻烦,丁秘书。”

丁焕亮上车,贺非凡有点醋劲儿:“你招他干什么?”

“这小子位子高,性子却直,”丁焕亮从后视镜看着戴冲的车,头灯双闪,和它的主人一样,有股霸道的野劲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贺非凡发动车子:“行啦,别看啦,再看眼珠子掉出来了。”

丁焕亮听他这口气,挑了挑眉:“我跟男的多说两句话都管,谁给你惯的毛病?”

贺非凡不吱声。

开出去老远,他才说:“那小子太帅,我怕你把持不住。”

丁焕亮翻个白眼:“贺非凡我发现你心眼是真小,”接着,他冒出一句,“要不你买个戒指,把我像小胖似地拴起来?”

贺非凡猛踩了一脚刹车,傻傻看着他:“我操,姓丁的……”半天,他灯不闪,喇叭也不响,直接调头,“这他妈可是你说的!”

笔直的沿江公路上,一辆银灰色核动力防弹车闪电一样掠过。

梦醒了,贺非凡坐在地下牢房冰冷的刑讯椅上,下意识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金属环,面前是岑琢,穿着一身黑西装。

拷打过了,口供也有,岑琢简单翻阅后,在他对面坐下。

贺非凡满脸青紫,头发凌乱地遮着眼睛,肋骨应该断了几根,右腹部有不正常的凸起,岑琢说:“丁焕亮自己跑了,把你扔在这儿受罪?”

他是个问句,贺非凡却不回答,吊儿郎当地讥诮:“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这才几个月,咱俩就反过来了。”

他指的是岑琢在猛鬼城受刑、光着身子被拴在船上的遭遇。

“不用转移话题,或者试图激怒我,都是干这个的,套路省省吧,”岑琢偏头点起两根烟,递给他一根,“马上要开战了知道吗?”

贺非凡没法抽,肺也伤了,岑琢把烟在脚下碾灭:“丁焕亮去投奔大好前程,怎么不带上你?”

贺非凡被缚具反剪着双手,垂着头,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丁焕亮怎么会抛下他,患难与共那么多次,他们从没背叛过对方。丁焕亮走的那天,没有任何异样,看得出来他很急,但还是给小胖倒了水,拉着他,大火燎原般地亲吻。

原来是场吻别。

“丁焕亮拿走的那个盒子,”岑琢透过袅袅的烟雾观察他,“你见过吗?”

盒子?贺非凡不知道,心里钝痛,丁焕亮居然瞒着他这么多东西:“见着了,”面上却笑,笑得挣破了嘴角的伤口,“他什么我都知道。”

岑琢敏锐地发现他表情中的不自然:“打开过吗?里头那么多好东西,你们是怎么分的?”

“开过,”贺非凡大剌剌地说,“他说都给我,我也用不了,就放在那儿没动。”

岑琢失望地点点头,站起来:“战争结束之前,你都要待在这了,如果染社胜利,捉住丁焕亮,我会带他来见你。”

他转身要走,贺非凡忙叫住他,想问他丁焕亮和这场战争有什么关系,他带着那个狗屁盒子又去了哪里,他会不会有危险,可话临出口,又怕给那小子惹麻烦,只是说:“我的狗在家,没人照顾。”

那只小胖狗,岑琢笑笑,在船上还舔过他的脸:“在我那儿,会照顾好的。”

他开门出去,厚重的金属门即将闭合的刹那,里头传来颤颤的一声:“……谢谢。”

不用去看监控,岑琢就知道,贺非凡落泪了,丁焕亮像扔一块破布一样把他扔了,他却飞蛾扑火般维护着他。

从地牢坐专梯到十楼,汤泽办公室里架着大大小小的黑色装置,是染社东南西北四套通讯网,北部和西部通讯网的指示灯亮着,岑琢走上去,打开并联通话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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